贺礼道:“我出去巡游那一个月,常听人说,有人犯了错,只要好好哀求夏王,夏王多会宽恕对方,不究其过,打下城池,得了赏赐也会分给手下,自己一概不取,是个仁义厚道的人。”
才柴瞬间秒懂:“如此不是功不赏,过不罚吗?”
贺礼缓缓点头:“过于宽厚仁义的人,难免缺乏威严,若是平时,可做个守成之君,然现在兵荒马乱,天下纷争之时,却不恰当,无有规矩不成方圆。”
才柴叹息:“夏王多好的人呐,可惜。”
贺礼点头,是啊,可惜,人是好人,可惜不是个好君主。在这样的年代,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贺礼,头脑发热做了一次好人,现在还羁留在窦建德处。可是,若说后悔又不觉得,有些念头一旦起来,就止不住了,做了,不悔,不做,才悔。
贺礼与才柴安安静静地在客馆里守孝,哪怕被慢待了也不曾说什么。贺鱼这两年来长进了很多,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不爱说话的性子,胆子却大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见饭食里没有了肉,也没哭闹,依旧乖乖地跟着吃不说,还开心可以跟哥哥、才先生一起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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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下,厨子端上刚出锅的肉,往守将房里去:“禀将军,酒食已好,请将军用饭。”
那守将看了一眼端上来的肉和酒,眼里掠过一丝满意之色,夸厨子:“做的不错,钱三,贵客那边无事吧?”
钱三答道:“回将军,无事,小的与贺礼先前是同乡里的邻居,知晓他的为人,伪君子,说了要守孝,定不会沾荤腥的,小的们撤了只会感激的。”
守将满意的点头,道:“先前不过是喝了两盅酒去的慢了些,便被苏郎将罚了,若不是大王宽仁宽恕了某,某哪里还能继续在客馆当值!客馆既有好酒,又有好肉,还有你们兄弟这等识趣之人,这等快活,神仙也难舍啊!”
“谢将军赏识,这是小的们荣幸。”
钱三会说话,把守将的马匹拍得舒服,挥挥手,道:“去把你大哥叫过来,不用再躲,左右那贺礼要守孝三个月呢,三个月足不出户,不过去贺礼住的院子就成,不用再避着了。”
“喏。”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军卒衣甲的壮汉和钱三一起进来,若是贺礼在这里,定能认出来,这就是钱家兄弟里的钱大和钱三。
“卑职见过将军……”
钱大进来先恭敬的行礼,守将摆摆手,笑骂道:“行了,行了,叫你过来就是让你陪着喝两杯的,不用这么啰嗦,咱们粗人,不兴读书人那套。”
“喏。”
钱大应了之后就坐到守将下首,殷勤的给他倒酒,谄笑:“将军待卑职好,卑职却也不能忘记身份,来,将军,卑职先敬你一杯。”
三杯小酒下肚,守将心里更美,笑骂道:“你钱大平时多牛气的人,怎地一听贺礼的名字就躲不说,还吓得直接躲回老家去了?要不要这么怂?”
钱大讪笑:“让将军见笑了,可卑职先前已被贺礼逼得离乡,咱大王又待那厮极其礼遇,卑职在将军手下做得挺好不想再换地方,也只能避开些,卑职卑贱寒微,如何敢与读书之人相比?”
守将自认也吃过贺礼的亏,闻言不禁心有戚戚,道:“这些读书人,咱们这等大老粗可不敢比,喝酒,吃菜!”
钱大连连点头,奉承:“将军是能行军打仗的人,何须避贺礼,卑职这等卑贱之人才需避他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