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港不足三个小时,寒鸦号重新出现在巴尔的摩的港口,而且青烟缭绕,形容凄惨。
这副景像让美国人大惊失色。
巴尔的摩的美军舰队拢共只有八艘船,得报以后呼啦啦疾出六艘,呈纺锤形把受伤的寒鸦号团团围住。
旗语往来,嘘寒问暖,美国人用尽一切手段传达善意,却没有一艘船停下入港的脚步。
眼下的港湾在双方眼中充满了不确定性,洛林担心棉布杰克的追击,美国人担心未知的敌人,谁也不愿在这里片刻逗留。
其实哪有什么未知的敌人呢?
海岸上早就乱了。
尖锐的哨声回荡在夜空,一门门巨大的岸防炮被扯掉炮衣,推出炮门。风吹过野,刺猬般的炮管直指海面,整个空气都弥散着一股风声鹤唳的糟糕味道。
寒鸦号遇袭了!
作为巴尔的摩航线上最著名的走私船之一,寒鸦号会在距离巴尔的摩不远的海域遇袭,美国人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就是英国人来了。
英国人兵临城下,带着他们的大炮和巨舰,妄图端掉大陆议会最重要的物资港口,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旁的可能!
在这样的心思下,岸上的士兵行动起来,码头则以最快的速度清出相连的长片泊位,让护航的美国舰队保护着寒鸦号依序入港,再配上先前掉队的战斗人员,厉兵秣马,整装待发。
洛林不等座舰停稳就带着惊魂未定的海员们登上了海岸。
他在岸上看到了紧急赶来的亚当斯和汉密尔顿,抿紧嘴唇,气势汹汹迈步到两人面前。
“议员先生,我需要解释!”
“呃……”亚当斯愣了一下,“你说解释?”
“对!解释!就在不久之前,我在乔普唐克河口被袭击了!袭击我的是贵国知名的海盗王棉布杰克七世殿下,他为我准备了整整三艘船的盛大礼炮,欢迎之热烈,大概只想要让我葬身海底!”
“棉布……难道是那个自掏腰包支援家乡的大海盗?”
“何必明知故问呢?”洛林气极反笑,“加勒比现存的海盗有上千支,能被称作殿下的只有区区六个人,而其中恰好出身美利坚,又对独立事业抱有善意的,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
亚当斯还是一副没回过味的迷茫表情。
“肯维,你确定是棉布杰克袭击你?就在离巴尔的摩不远的乔普唐克河口?”
“夜色虽暗,我的眼睛却没有花!”洛林咬着牙关深吸一口气,“出现如此美妙的误会,您或是美利坚难道就打算用装傻来蒙混?”
此话一出,美国人明显地长舒了一口气。
当然这口气肯定有些对不起洛林,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切萨皮克湾还是美利坚的切萨皮克湾,其余的一切确实都好商量。
汉密尔顿登时就不见了。
岸边的哨声转而柔和,衣衫凌乱的士兵们开始停下来整肃军纪。
等一切都稳妥下来,亚当斯尴尬地笑了一下。
“肯维,虽然我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但请相信我会给你一个合适的答案,只是,那需要时间。”
“多久时间?”
“我不会耽搁太久的。”亚当斯郑重承诺,“而且寒鸦号受伤了,这段时间正好让巴尔的摩技艺精湛的船匠们好好治疗她的伤势,你觉得呢?”
……
就这样,洛林在巴尔的摩滞留下来,住在亚当斯的私人别墅,等待着寒鸦号的修缮,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美利坚开国元勋的热情招待。
巴尔的摩不愧是北美最顶尖的造船中心,仅仅半天时间,克伦就带回了全面的检测报告。
部分船壳和一些舱内壁需要更换,帆和缆得重新整治,此外还有一些细微的皮外伤和长时间行船积累的劳损,修复起来颇为费时,索性趁着这次机会一道作了更换。
寒鸦号在两天时间内修缮完毕,状况变得前所未有得好,升帆流畅,船壳密实,活力四射,斗志昂扬。
又过了两天,亚当斯的调整也有了结果。
他亲自来到洛林的房门外,苦笑着递上来两份港务局登记表。
洛林不明就里:“这是?”
“诺福克和奥南科克的码头进出表,近一个月的。”
“奥南科克?”
“弗吉尼亚的一座小渔港,是弗州最临近乔普唐克河口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