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吃饭呢，求你别让我想起那些脏东西。”德拉诺苦笑着，将一枚纸杯蛋糕塞到了嘴里。

“哈哈哈，我就是为了这个！”看着德拉诺紧缩的眉头，维基莉可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瞬间将那些在黎温德里学到的餐桌礼仪全部抛到了脑后。她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忍住笑容，将目光落到了让娜身上，“你呢？这一路有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嗯……”让娜为难地将手指抵在额头上，思考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笑容，“应该是刚来到亚伯大陆不久吧，在座夜魔族留下来的祭坛上，那个群星闪耀着的夜晚，我永远也无法忘记……”

糟了，这事儿可不能让大伙儿知道！德拉诺忽然有些紧张，像是被发现了初恋秘密的小孩子那般惊慌失措，还好有库伯及时开口转移了话题。

“咳咳，俺以前在凯德瓦认识一个人，一个矮人的士官长……”库伯将餐具放在了一边，搓着胡子向大伙儿说道。

“开始了开始了！”维基莉可激动地左摇右晃着，期待着库伯那难得的笑话。

“他在俺那边还算小有名气，不是因为什么光辉伟绩，而是因为他有很多孩子，真的很多……有一天，同样也是凛冬节，他邀请我去家里做客。想也知道，作为一名士官长，他家里也有很浓厚的军事色彩，刚进到客厅，就看到餐厅门口挂着‘补给供应处’，女儿的房门挂着‘女兵宿舍’，儿子的房门挂着‘男兵宿舍’，猜猜他夫妻俩的房门写着什么？”

德拉诺和众人相识了片刻，像是抢答一般接着说道：“这个我太熟悉了，指挥部！”

“不，我一开始也以为会是这样……”库伯摇了摇头，强忍着笑意继续说道，“那上面竟然写着‘新兵培养中心’！怪不得他有那么多孩子呢！”

“什……哈哈哈哈！！”

维基莉可刚要继续发问，却忽然领略了这个笑话的内涵，情不自禁地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德拉诺安静地听到了那个答案，捂着脸一同大笑起来。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谈论那些往事，将过去连带着食物的碎渣一同吞入腹中，然后，大家听完库伯粗俗的笑话，一起捧腹大笑……

就像最早在“龙舌兰号”上相遇时的那样。

终于，等到晚餐结束，也到了该送别的时候了。德拉诺带着众人来到了公会门口，讲好价钱后向公会租了一辆四座马车，又通过传呼匣拜托队长请来了尤莉卡和杜克作为库伯路上的保镖。

“拿好，这十德利是预付工钱，等你们回来后我会再补十德利，节日里还要奔劳真是辛苦你们了。记得和尤莉卡搞好关系，她是你的队员……”德拉诺将金币塞到了骑士的手中，向对方做了最后的嘱咐后又低声念叨了一句。

“哪里的话，帮助居民是骑士应尽的职责。况且您已经晋升成二阶骑士了，是真正的长官，只要是长官托付的任务，我保证会完成！”杜克不好意思地将金币塞到了兜里，随后又挺直了腰板，向他行礼。

然后，在众人的目送下，库伯提着装满了食物的行礼走上了马车。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德拉诺似乎看到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脸颊落在了大叔那浓密的胡须中。

“走啦！”库伯微笑着向众人道别。

“记得多添衣服，凯德瓦可要比这里冷得多！”让娜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挥手向他告别。

“把这一路上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听！如果以后有机会去看你，我可得听到他们喊我的名字！”维基莉可咧嘴笑道，走上前拍了拍他那敦实的身板。

“哈哈哈，会的，会的！”库伯苦笑着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转头望着站在最边上的德拉诺。

“走了，蓝毛小子！”

“嗯，一路顺风。”德拉诺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却又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从眼角溢出。

从“龙舌兰号”到刻耳顿，这位矮人大叔陪伴了自己一路，在荒郊野外听他吹牛，在弥诺斯的迷宫中一同与魔牛抗争……他感到双眼有些酸楚，只是用笑容代替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别了，凯德瓦的顶级工匠，我的老伙计，我的战友……

在车轮转动的那一刻起，天空忽然飘下了洁白的雪花，像是那些破碎的回忆一般落在了德拉诺的额头上。

直到雪花完全化为露珠，他终于张开口，朝着那坐在马车里的大叔喊出了几个字：

“记得来信，凛冬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