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舅母还有事,你们先歇着……”一个长辈怎能一直呆在外甥的新房里?
外甥赶紧抓住我的手依依不舍地说:“舅母,你再歇一会儿,先别走。”
“舅母还有事,一会儿舅母还来看你们。”我借故说道。
……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刚才满院子穿红戴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喜笑颜开的又吃又喝,在酒足饭饱后,一哄而散。热闹非凡的院子,一下子变成了冷冷清清,剩下的是一桌桌杯盘狼藉。我和外甥家的人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碗筷收拾干净。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等了一天,又等了一天,可孩他姑姑家还没有送回钱来,可能是有要紧的事吧!我们心里想:千万是这样吧!
又过去七八天,孩子他姑父还是没有过来送钱。我们一家人心里不由得打起寒颤,万一孩子他姑父把钱全部留下了,那可咋办啊!
又过了五六天,怎么看这事情,都有点不妙。孩子他爹沉着脸,唉,不用猜,就能猜出,他的心比脸还要沉重,声音很低,也似乎没有什么勇气,几乎一字一停地和我商量这事情,他说:“孩子他姑父是想把钱全部留下,还是有其它的事没有顾得上过来咱们家?”
“这谁知道啊!如果是不给咱们送钱来,那咱们家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我担心地说。
孩子他爹说道:“他娘,要不你去孩子他姑姑家走一趟亲戚,看孩子他姑父这些天忙不忙,在家还是外出了。”
我点了点头。
……
这一看不要紧,怕啥就有啥,一家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孩子他姑父这些天一直在家,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我如五雷轰顶,不知道是怎么从他家出来的,我的精神儿一下子全部垮了,不想回家,不愿意见家人,怕给他们带去这倾家荡产,甚至是灭顶之灾的消息。说我已经是无家可归,也没错。因为院子,也就是那个家已经当了出去,没有钱还就等于把院子卖了。
土地和牲口全没有了,家已经穷的比家贫如洗还家贫如洗。所以,说是不想回家,也可以说是无家可归,唉。
五里的路天黑的时候我还在半路上呢!我的孩子天黑不见我回家,就出来找我,在路旁草堆上看到昏睡的我。孩子向前一边扶起了我,一边连声喊娘。待我醒来后他心急如火,担心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谁在这儿?是不是生病了?”
我难过的两眼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把脸扭向一边,尽量不让孩子看见我如下雨似的眼泪。
孩子有预感似的小声问我:“娘是不是姑父不给咱们钱了?”
我泣不成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无奈且沉重的点点头,仿佛每一下都抽干了我一身的力气。
孩子一直安慰着我,说了许多宽心的话儿……
‘啪嗒……啪嗒,’孩子他爹除了叹气声!就是抽烟。
这一下全家人都傻了眼,绝望至极,都瘫倒在地,家里除了一岁的小孙子哭叫声,大人们几天都没有人说话。
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塌天大祸的消息不翼而飞,这一石击起千层波。这二百刀币,一半是变卖家里东西的钱,和当出去牲口与土地院子的钱,另一半是向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借来的。
当时,答应人家过几天就能还上,村里每家每户都借遍了。钱送不回来的事,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地在村里村外传了个遍。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不好意思上门来要钱,日子一长,上门来要钱的人屡屡不绝。更有甚者的是,将院子已当出去了,无力用钱换回它,人家多次催我家的人离开,孩子他爹给人家好话说尽,才算暂时留住安身之地。
有一天,一个特别强悍之人上门来要钱,那是一个上午,我和孩子他爹正在屋里发愁,闷闷不乐,满脸无精打采。突然,听到门外一声高喊:“李员外在家吗?”
孩子他爹听到有人呼喊,忙连声答道:“在家,在家,我在家呢!谁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直不起腰的身体,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向门口去迎客人,当看到了来人就强打去精神尊敬地说道:“啊!是赵大爷啊!快请,快请进来。”
一看来人长得是:人高马大,五大三粗,满脸横肉,面牙外露。这人一进屋用眼横扫了一遍。
孩子他爹赶紧用胳膊袖子,把椅子擦了又擦,五十多岁的他,恭敬地对,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赵大爷说道:“赵大爷,你老快请坐,快请坐。”说着,又急忙吩咐我说道,“快去给赵大爷端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