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全怨下官,是下官下令,让他们斩掉贼人的首级,以筑成京观,震慑从贼之人。”
“哦?莫非嘉兴城中还有贼人?要不要本官率军进城帮忙剿灭?”
“啊!下官,下官——”
王子武到底不是赵霖,虽然心中极度惶恐,生怕徐泽真带兵冲进城中大杀一通,却做不出当众下跪的举动来,嗫嚅了半天,终是说不出话来。
实话说,徐泽对这个能守住嘉兴城这么久的王子武还是有点欣赏的。
再说,他又不是地方长官,在两浙路更不可能久留,见其人失态,不为己甚,摆了摆手。
“王知州,两浙路爆发如此大规模的民乱,原因出在哪里,你真的不清楚么?”
王子武已经冷静下来,他当然知道徐泽这问题的原因,但他一个知州,哪里管得了朝廷的大政?
别看天子又是下罪己诏,又是停造作局,又是免朱勔一家官职,但等到战后,要不了多久,一切还会如常(王子武还不知道朱勔被杀一事)。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在徐泽的面前提了,王子武本就不是喜欢狡辩的人。
“下官惭愧!”
徐泽当然明白江南的情况,别看他杀掉了朱勔一家,
但只要赵宋王朝还要在西、北方向大量屯兵,
只要关中和河北平原传统粮仓还不能恢复正常生产,
只要皇帝、士大夫等众多的食利者还要继续享受,
只要……
只要这些情况没有改变,作为赵宋钱袋子和粮仓的江南地区就必然要遭受残酷的压榨。
没有朱勔,还会有刘勔、杨勔。
没有这些“勔”为赵宋鞠躬尽瘁,哪能有这么多的钱粮供应这个腐朽的王朝肆意挥霍?
徐泽可以借着平乱之机,把江南搅个天翻地覆,杀得贪官污吏人头滚滚,但在同舟社有实力直接据江南为己有并消化此地之前,也无法改变这一现状。
官绅势力盘根错节的江南,水太深了,比中原更难改造,现在的同舟社还没有能力开辟这么大的战场。
而北面,也更需要同舟社顶着,不然金军南下,历史又得重演。
相对于自己在北面的发展,江南地区,像王子武这类尽职的官员反倒是艰难维持。
想到此处,徐泽语气缓和了不少。
“世道不宁,生民艰难,王知州为一方父母,当给其生,而不是让其惧死。”
“下官,下官——”
徐泽再次摆手,打断了王子武要说的话。
“再说,靠城池这么近的战场死了这么多人,不想着赶紧救治伤员,处理死者,还在此地筑京观,你就不担心战后尸水渗入地下,进入城中水井,引起瘟疫么?”
王子武退后一步,长揖一礼。
“子武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