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掌控别人的心理,你就奴役了别人的生命。”

“我继续去找人了。”

他的话语,让刘桓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刚才,沈幽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瞬间火起,自己可是王者之尊,对方居然敢如此随意……但是一腔无名怒火,现在却不能爆发出来。

“妈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沈幽离开春明宫,不久后,他的马车,逐渐走到了一片荒凉的区域。

这里的建筑都低矮得多,明显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羲京的底层。

沈幽下了马车,进了胡同,不久后,他推开了一道破旧的木门。

走进简陋的院落,他看到地上一地被撕碎的白纸,纸上写着许多字。

而在前方的土石房屋台阶上,趴着一个须发斑白,衣袍脏旧的老者,他醉醺醺地,不知在言语些什么。

沈幽颇有兴趣地将一张白纸捡了起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白纸上,只看得出这一句残诗。

“好句子。”

他由衷地赞了一声,朝着那台阶上的老者走了过去,笑道:“这就是李凡的诗吧?

凭你,你是作不出来的。”

那老者抬眼,杂乱的胡须中,是一张削瘦的脸,浑浊的眼中无神。

这老者,居然是一年前,曾经应周文渊之邀请,到扬州去诬陷李凡的翰林大儒黎江白!很难想象,这一年来究竟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是谁……”黎江白开口,话语微弱,中气不足。

“你瞧瞧你,曾经一代大儒,胜友如云,宾朋满座,桃李满天下啊,谁见了你,不是恭恭敬敬?

你说句话,大羲国文界都要抖三抖。”

沈幽并不回答黎江白,蹲了下去,怜悯地看着他,道:“现在呢?

你瞧瞧,你变成什么样了?”

“曾经住的豪华府苑,变成了这逼窄漏水的贫民屋,曾经对你恭恭敬敬的学生子弟,如今见了你恨不得往你身上多吐几口唾沫……你从堂堂正正的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狗啊。”

他摇头叹息。

黎江白却是惨笑了一声。

“我活该……我黎江白一生以文名立身,最后却去陷害一个后进,我活该……哈哈,呜呜我活该……”他又哭又笑,老眼中泪水流下。

但是,沈幽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他来,说这些,并不是想看黎江白失常地哭或者笑的。

“你不想死么?

比如说自杀?”

他认真地朝着黎江白发问。

但是黎江白却只是充耳不闻,依旧低声呜呜哭着。

沈幽觉得有些麻烦,黎江白虽然已经彻底废了,但是却并未存死志……想让一个活人自杀,并不容易。

尤其是一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

“喵……”房间里,一直黄色狸花猫走了出来,颇为瘦弱,像是听到了黎江白的哭泣,走到黎江白的身边,用头蹭着黎江白。

黎江白伸手去搂着猫,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忘了,只是低声喃喃着道:“天成啊……真乖,真乖啊……今天没有捉到老鼠么?

饿不饿……?”

沈幽的眼中,忽然一亮,他问道:“这只猫的名字叫天成么?”

“是啊……天成,天成……”黎江白溺爱地看着猫,道:“天成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猫,后来流浪了……它真好,陪着我,哪儿也不会去……”或许,在黎江白失去了一切的希望之后,这只猫,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多的安慰。

沈幽露出了一口白牙,笑道:“我可以摸摸它么?”

说着,他伸手将“天成”抱了过来,轻轻抚了抚猫的头。

但是,那猫却像是很怕他,想要逃走。

“小乖乖,怎么能逃呢?”

“你能逃到哪里去?”

沈幽笑得就像春风一样温和,然后一把将“天成”的猫脖子,给拧断了。

在死前,“天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你……你做什么?

我的天成,我的天成!”

黎江白颤抖着爬起来,他老眼中写满了惶恐,仿佛这只猫对他无比重要一般。

“想要么?”

沈幽却是退了一步,笑道:“你污蔑我家主人李凡,现在,还想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从今日后,你身边的一切活物,我家主人都绝对不会留下!”

“我家主人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提着那猫的尸体,走到一边半燃着的炉子,扔了进去。

火焰中传出了焦臭的味道!黎江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刻,他老眼中,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了。

流出来的,是血!他紧紧握着拳头,嘴巴张了张,看着灶中的火焰,却什么都说不出。

“绝望么?

可是,你连寻死都不敢啊,我家主人料定了你不敢的。”

“你就是个老懦夫,一辈子的懦夫。”

沈幽笑着,轻蔑地拍了拍黎江白的肩膀,而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出了门,走出胡同,他拍了拍手,上了马车。

“沈公公,事情办完了么?”

车夫发问。

沈幽十八九岁的脸上,充满了阳光明媚的笑:“办完了。”

…………当日,一代大儒黎江白,在城北贫民街家中上吊。

死前,他留下了四个大字:“李凡逼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