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随着大唐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嗢鹿州从羁縻都督府变成了朝廷直辖的都督府,许多人从中原迁移过来与当地的蛮夷混居。当时本打算将州城设在弓月城,但大都护在这一带巡视后认为,弓月城的位置有些偏,又不靠近大河,于是将州城设在了后世的伊宁市附近,临近伊丽河。嗢鹿州所辖的领土,就是后世的伊丽河谷。
虽然州城并未设在弓月城,但此地仍然是十分要紧之地,常年在这里驻扎拥兵六队共300人的一个团,附近还设有两个各辖一队的戍。团校尉也是此地主官。
听闻嗢鹿州来人巡视仓库,团校尉立刻到城门口迎接。双方见礼毕又寒暄几句,校尉笑道:“不知刘参军是今日就巡视仓库,还是休息一日明日再巡?”
“安校尉,今日天色还早,还是现下就将仓库巡了吧。”刘錡道。出来巡视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从年头巡到年尾还没巡完;他还打算在路上多欣赏几天美景,自然不想在弓月城多耽搁;而且早巡视一天,如果发现什么问题,也有充足的时间与安校尉‘沟通’。
“刘参军如此勤于王事,我自然不会阻拦。”大约是仓库没啥问题,或者有问题也都被遮掩住了,名叫安万里的校尉笑道:“今日我也没甚底事,就陪着刘参军一并巡视。”
“多谢安校尉。”刘錡道了声谢,到给他安排的房屋换了身衣服略微休息一会儿,就和安万里一起在城中巡视起来。
城中共有三处仓库,分别用来存放武器、粮食与钱财。首先前往的是钱财仓库。这样的边地小城也没几个钱,刘錡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都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查完,与账目对得上。
之后他巡视了粮仓。粮仓是最容易出猫腻的地方,又因家家户户多少都有存粮,即使数目对不上也能和百姓、商贾临时借粮,所以最不容易查出问题。不过这么多年来安西大都护府还没出现过将士守在城中没饭吃的情形,上下对粮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錡略微看看就罢了。
最后来到武器库。武器库其实是归兵曹管辖,但每年兵曹、仓曹都派人巡视显然是浪费人力,所以两曹轮流派人巡视,今年轮到仓曹。因不归仓曹管辖,刘錡也不上心,一边和安万里说笑一边走到库房旁,吩咐库管打开大门,又对安校尉笑道:“之后我将前往卡城,还请安校尉为我派出向导。”
“刘参军放心,我必定……”安万里立刻笑着接话,但话才说到一半他忽然变了脸色,紧紧盯着库房。刘錡心知有异,忙转过头来,就见到了一座空空荡荡、仅有零星武器的库房。
“安校尉,这是怎回事?”他立刻掉头看向安万里。纵使他还没看过账簿,也知道弓月城的库存武器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儿。
“这,这,”安万里愣了好一会儿,忽然侧头厉声询问库管及分管仓库的佐史:“你们说,库房里为何只有这点儿武器?其余的哪儿去了!”
“校尉,属下不知啊!”佐史首先叫道:“校尉,昨日属下才查阅过账簿与库存对照,并无误差!请校尉明察!”
“校尉,冤枉啊,冤枉啊!”库管也跪在地上连声喊道。
“将他们押下去,严加审问,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安万里对参军吩咐道。参军领命,押着二人下去了。
“刘参军,”安万里面容严肃的对刘錡说道:“此事安某必定给参军一个交代。若能查出罪魁祸首,交由参军处置;若是不能,安某去都督府向都督请罪!”
刘錡也没心思和安万里开玩笑了。他刚刚查了账簿,又走进库房看了几眼,认定武器至少没了三分之二。一座城池的武器丢失大半,这事太大他可兜不住。“安校尉,三日内定要将此事查清,不然我只能向都督府奏报了。”
“刘参军放心,三日内必定查的水落石出。”安万里道。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二人再无心思做其他的,安万里下令查抄佐史与库管的家,又回到衙门亲自盯着对他们二人的审讯;刘錡匆匆吃了碗饭,开始草拟向都督、别驾奏报的文书,不断删删改改,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刘錡的房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他睡眼惺忪的起身披上衣服打开房门,见是安万里,精神就是一振,问道:“库房武器丢失案已经查清了?”
“查清了。”安万里脸色阴沉地说道:“是佐史楚项勾结库管,将武器偷走。取得楚项的口供后,从城中一处院落起出了部分丢失的武器。”
“既然查出了罪魁祸首,安校尉你的罪过大为减轻,为何脸色还这般难看?”听到安万里的话,刘錡先是一喜,然后疑惑地问道。没等安万里回答,他又想到一事:“这人偷盗武器为何?若是贪污钱财,偷盗粮食岂不是更好?他偷盗的武器流向了何处?”
“他偷盗的武器,流向了突骑施。”安万里道:“他之所以偷盗武器,是受了突骑施人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