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彼长。
陈皮越战越勇,周遭的鬼物,越战越虚。
终于。
当黑棺被砍的支离破碎,倒吊死尸被砍的所剩无几,那幕后的黑手坐不住了:“这死胖子难道想将你我的身家赶尽杀绝?难道就不怕体力消耗殆尽就是命丧黄泉之时吗?”
可能是陈皮执拗于砍杀黑棺和倒吊死尸,不论是黑衣男孩还是糖稀大婶,包括那条黑狗,都潜意识的认为,陈皮疯了,这是个根本不懂战斗的傻瓜。
呲啦。
出乎所有人预料。
当那条黑狗微微昂着狗头再次盯着阵法缺口,以为陈皮会与它擦肩而过时,乌黑阴森的狗头就遭受了死神镰刀狠辣无比的砍杀,尖锐的刀尖直接刺穿黑狗的脖颈,然后一道滚烫的凌厉杀意崩于相撞处。
瞬间。
黑狗就如破布袋一般被砍飞。
重重的砸在十几米之外。
狗头处荡起一股又一股的粘稠死气,死气沾染到的花草树木,直接就会被浇死枯萎。
【叮。】
【特殊任务,喂食死神镰刀第一滴血,完成度29%。】
【叮。】
【死神镰刀吸食亡灵死气,为宿主转化18点生命力。】
呼哧。
呼哧。
呼哧。
陈皮微微蹲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暴增的生命力难道没起作用?
“嗬嗬,这死胖子还是太年轻了,战斗怎能这样战斗呢。”
“经验太少,没办法,这恐怕就是命吧,该到他付出代价,躲都躲不开。”
黑衣男孩和糖稀大婶,语气轻松的调侃道,谁都没有再看一眼那重伤的黑狗,半晌之后,黑衣男孩甚至慢悠悠走过去。
一爪子掏进黑狗的心窝处。
“汪汪,汪汪,汪……”
几声凄厉的惨叫。
黑狗全身的死气,直接就被黑衣男孩给吞了。
一干二净。
一滴都不剩。
陈皮眼皮子跳了跳,然后嘴里的喘息更重,已经如老牛一般,呼哧呼哧,隔着十几米都能感受到那一份沉重。
可即便是如此。
那镰刀依旧是坚定不移的劈砍着黑棺和所剩无几的倒吊死尸。
就好像陈皮眼里再无它物。
傻得可爱。
终于。
陈皮的镰刀将倒吊死尸砍杀的一头都不剩。
他自己也累得半跪于地。
甚至肉眼都能看到那汗流浃背。
“胖子累虚脱了。”黑衣男孩和糖稀大婶互望一眼,全都看到了彼此的兴奋和占有欲。
“谁先来?”
谁先来,谁就有机会占用陈皮的身子。
陈皮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这副身体虽然看上去虚胖,可战斗力绝对超值。
“我先。”糖稀大婶抿嘴笑了一下,“这是我先发现的,也是我下的糖饵,自然应该我先来。”
“等等。”黑衣男孩忽然警醒一声。
“你要跟我抢?”
“您是前辈,您自然应该先得,我不急。再说了,这胖子的面皮太丑,不是我的菜。”黑衣男孩停顿片刻,紧接着就说,“我只是担心这胖子耍诈。”
抬手一挥。
一道黑影般的利爪,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骷髅头,直接就朝陈皮扑去。
阴风阵阵。
杀气腾腾。
可陈皮却只来得及抬起死神镰刀格挡在身前。
砰!
一声巨响。
握着镰刀的陈皮,直接被这骷髅利爪砸飞出去四五米,最后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那模样……该怎么形容呢,特熟悉,就像是足球场上的影帝,其实没什么东西碰到,自己就能从禁区外面滚到禁区线以内。
这是球场上的梗。
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死物,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tui!
打了五六个滚之后,陈皮又朝地上吐出一口血痰,单手握着镰刀,另外一只手捂着胸口。
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
如果沙雕三兄弟能看到,一定会脱口而出:“胖爷,你特么便秘了吧!真尼玛假!”
假不假的放一边。
反正糖稀大婶跟黑衣小男孩已经凑了过来。
黑漆漆的夜色中,仿佛食人的幽灵:“胖子,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念在以后你我同身的份上,婶子破例答应你,定帮你完成。”
丝丝缕缕的娇艳花朵,悄然在夜空中绽放。
花瓣儿分开。
花蕊就像是血盆大口。
陈皮稍稍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然后抬起头,看着糖稀大婶:“你说的都是真的?”
糖稀大婶:“童叟无欺,只要你乖乖的别反抗,其实一点都不疼,晕一下,一切就归零了,你将再无烦恼和痛苦。”
陈皮:“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愿意帮我实现愿望?”
糖稀大婶:“你先说说看。”
陈皮:“emmmm……那我想成为广播电视编导专业的博士生,我想成为全国最聪明的胖子,我想拥有最强的大脑,我要碾压电视上的大帅逼。”
博士?
最强大脑?
什么鬼东西?
糖稀大婶很迷啊,人都要死了,还想着变聪明:“胖子没资格聪明,我看还是算了吧,再见。”
“再见就再见。”
呲!
一道冷冽的破风声。
黑衣小男孩其实站得比较远,当他听到‘再见就再见’时,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他便看到,原本应该虚脱无比的死胖子,竟然劈砍出一记雷霆万钧的刀意,死神镰刀,直接从糖稀大婶的身子中间滑过。
一分为二。
啊……
一道尖锐的惨叫声。
你耍诈!
去死。
去死。
去死。
应着这嘶吼声。
那些诡异的花骨朵便铺天盖地的将陈皮裹住。
四周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
陈皮被困在了花的幽闭空间之中。
他想挣扎。
但那花瓣却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就在这时候。
那些诡异的花骨朵,内壁上却出现了一段一段的破碎画面。
一条浩瀚无垠,波澜不惊的河上,慢悠悠行驶着一条木船,河水特别像水银,河面上什么都没有。
木船上挤满了人头。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全都很兴奋,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嘴角的笑容都显示着他们内心的狰狞。
这里是死者的世界。
这里是亡灵的归宿。
这里。
不应该有归途。
但是,有一天,那归途出现了,这船可以往回开,从那一个不断扩大的缝隙中,返回他们的家乡。
这船上的所有人,都不想死,没有人想死,他们原本很迷茫,他们原本一直在弱水河畔游荡,直到这归船出现。
他们用身上所有的阴德。
换来一张船票。
咯吱。
咯吱。
咯吱。
船桨轻轻滑在弱水河中。
木船吱吱扭扭的前行,向着灰色迷雾中……
糖稀大婶就坐在船尾,她的手里死死的攥着一朵鲜红的花骨朵,周围的人对她熟视无睹,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船行千里。
迷雾尽头出现了一条惨白惨白的缝隙。
呲呲啦啦的死气漩涡在缝隙中翻腾绞杀,船工沙哑的声音响起:“穿过这洞口,那边就是生者的世界,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你等自己选择。”
整整三十一个船客。
全部义无反顾的穿越了那死气绞杀的洞穴。
握着花骨朵的她,从未想过,人死后,成了死灵,竟然还会经历如此大的恐怖。仿佛灵魂都被搅碎成了渣渣,画面里天旋地转,翻腾搅动。
惨叫声。
嘶吼声。
挣扎声。
此起彼伏。
不绝于耳。
她想逃回去,她不想再回家,她宁可在弱水河畔游荡……
但,没有回头路。
魂飞魄散,或者回家。
手心里的花骨朵,一片一片的散开,一片一片的将她包裹住,如梦似幻,那一刻的美,她毕生都无法忘怀。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
她终于感觉到了大地的触感。
先是脚尖。
紧接着四肢。
最后是脖颈和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