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正说二姑父还告诉了他们在哪种地方容易找到绵狗苕以及怎样寻找和取蜂包的方法。

礼正拍着礼书的肩膀说：“这些东西就由我和礼书去找，我们会寻找机会背着人悄悄地去，你们谁也不能往外说，知道的人多了，大家都去找就没有我们的了。”礼正严肃地对弟妹们说。

弟妹们看着大哥，听话地不停点头。

王惠贞看着将军般指挥教导弟妹的礼正，心里感慨万分，这娃长大了，能为父母分忧了。

要是在丰衣足食的日子，王惠贞会教育他不能这么自私，而要有菩萨普渡众生的心胸，自己有吃的，要让别人也有吃的。可是，在现在这种别人多吃一口自己就少吃一口的情况下，她也不能再苛求孩子们什么。

几天后，礼正和礼书悄悄进了一趟山，晚上时，果然带回不少绵狗苕和两个蜂包，还有其他一些野菜。

就这样，王家人在各种各样“野味”的补充下，勉强把日子七分饱三分饥地一天天往下过，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冬播少水，夏收减半，春夏缺雨，秋收无几。

日子一天瘦过一天，人们的肚子一天空过一天。

报纸上说，国家领导人都半年多没吃过一口肉，还主动减少了定量口粮，全国人民都在勒紧裤事过日子。

坝子上已经在传有人饿死的消息，恐惧的黑雾在坝子上飘荡，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阴影在一天天扩大。

没有不透风的墙，礼正兄弟俩进山“挖宝”的事终究没把别人饥饿的眼睛瞒住多长时间。

人们纷纷在收工时刚放下为集体干活的锄头就扛起为自己找食的锄头，有时甚至在晚上也进山去寻找食物，有人甚至顶住被批斗的风险，撒谎逃避集体劳动，早出晚归偷偷进山去寻找食物，有胆大的说宁愿被斗死，也不愿被饿死。

学生们上最后一节课时已经饿得不能集中精力听课，王惠贞在陶校长的建议下只能把最后一节课改上自习，下课钟声一响，学生们就轰然作鸟兽散，各自去寻找能塞进嘴里的东西。

这天下午放学后，王惠贞又一次照例提着他的布袋走出校门，她手上的这个布袋是八年前刚当老师时，她自己用已经半旧的一件衣服的布改缝的，有时她要在家里备课或把作业带回家去批改，她就用这布袋装书本，现在已经旧得看不出当初的颜色，一个角还补了块补丁。

此时她的这个布袋里，除了几本书，还有一包点心及一小包糖果，这些东西不是她的，是如今的教育局副局长许志亮要她转交给林芳贞的。

今天上午，许志亮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带个公文包来到学校，说是来镇上检查学校工作，顺便也来他的老根据地看一看，查一查

许志亮跟陶校长谈了一节课时间的工作后，陶校长和李老师都在上课时，他来到王惠贞正在批改作业的办公室。

“欢迎许局长来检查工作。”王惠贞微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许志亮也笑了：“其他老师的工作都该检查，唯独你这斋姑娘老师的工作不用检查。”

“为什么？”王惠贞不解而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