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山嘿嘿笑道:“师姐,路途遥远,辛苦你了。”
韩灵儿摇头道:“不辛苦,有师兄们照顾我,一路上我看了好多好看的风景呢,倒是小师弟你,一个人来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
杨越山道:“我很好的,我已经交了好几个朋友了。对了,师父师叔们身体可都还好?”
俩人在青天阁里边走边聊,杨越山总是问韩灵儿草庐里的事,韩灵儿耐心的一一回答
在小师妹韩灵儿的强烈要求下,众人陪她逛起了秋兰坊。
秋兰坊座落在汴京城的内城北边,是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秋兰坊却占地好几十亩,也说明了秋兰坊生意着实兴隆的很。
它紧邻着大宋最大的青楼,燕归巢。有许多达官贵人借口来给夫人买胭脂,其实进的却是燕归巢。那些夫人们对此很是不忿,但秋兰坊的胭脂又确实是天下无双,她们又不舍得把秋兰坊给轰走。所以,秋兰坊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二师兄,你答应过我的,起码给我买两百两的胭脂。”韩灵儿在秋兰坊的货柜前,两眼放光。
“没问题,你尽管挑便是。”二师兄冯霄霆点点头,他作为草庐第一俊,身边从来不缺乏美人,从哪些美人口中,他知道了很多关于胭脂水粉的门道,秋兰坊还是他说给韩灵儿知道的。
两个时辰后,除了韩灵儿,其他人都已经身心俱疲。二师兄三师兄六师兄八师兄小师弟,一致认为,逛街比练功还累一百倍。但韩灵儿很开心,买了一百多两的胭脂水粉,她说她半年都不用逛街了,可是大家都知道,他要是能做到半个月不逛街,那黄河水都得倒流。
小师弟杨越山早就在城外租了间屋子,屋子的主人是常年在扬州做生意的宋人,京城有很多宅子,这外城的宅子一直闲置无用,所以朝外租,几个月前杨越山来到汴京城后,就租下了这里。
屋子挺大,前后共九间房,足够他们住了。
杨越山找了管家找了厨子等佣人,所以众人来到这里没一会儿,饭菜就都上来了。
二师兄冯霄霆拍拍杨越山的肩膀,笑道:“小师弟真是会享受啊,不愧是大家族的公子。”
杨越山道:“二师兄,你再提以前的事,我可就不开心了。”这杨越山是梁国都城最大家族杨家的子弟,杨家近两百年,出了三个宰相四个大学士,其他官更是不计其数,可谓是当下梁国最炙手可热的家族。杨越山呢,本是家中嫡系一脉第一继承人,可惜因为政见与父亲祖父不同,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拜入草庐。本来大家都知道,杨越山这是反将一军,只是为自己将来继承家主做准备,可没想到被他弟弟瞅准机会,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动父亲与祖父,将家主之位交给了弟弟,而且还对外宣称,杨越山一日不认错,就一日不得杨家的原谅。这下弄巧成拙,这就成了杨越山的一块心病。
冯霄霆呵呵道:“我这是在夸你呢,你看你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只身来到这异国他乡,我们本来都以为你肯定什么都不懂,可如今看来,你把自己料理的很不错,我想师父若是知晓了,一定会很高兴。”
韩灵儿接道:“是啊,小师弟,我之前还在想‘一会到你住的地方后把你衣服好好洗洗’,可没想到你早就安排了浆洗的佣人,以前在草庐的时候,你什么事都不管,我们都以为你一心只懂修行呢。”
杨越山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就别夸我了,咱们吃饭吧,尝尝我雇的厨子手艺如何。”
众人笑着纷纷入座。
二师兄冯霄霆不喝酒,排行仅高于杨越山的小师妹韩灵儿也不喝,三师兄身体不好不能喝,六师兄八师兄尤为好酒。
杨越山当然早就拿出了从汴京城花重金搜刮来的陈年老酒,打开封泥,给六师兄和八师兄斟满,道:“二位师兄,这酒可是五十年的陈酿,我找了一个多月才找到的。”
“小师弟有心了,那我们二人可就不客气了,来,我们先干为敬。”说罢,两位师兄就按捺不住开始喝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师弟杨越山道:“不瞒诸位师兄,我也算自幼就见过世面的,从大梁的朝廷到咱们草庐,帝王将相到江湖魁首,我都见过。我本以为咱们大梁之所以暂时不如他们宋国,只是因为我们欠缺了点运气,但这几个月我在汴京城,所见所闻,无一不是让我大为惊讶的。他们宋人…简直太可怕了…”
“可怕?”二师兄冯霄霆奇道。
“是的,就是可怕。”杨越山又给六师兄八师兄倒满酒,接着道:“我说一件事,在京城,富贵人家的子弟,是没有特权的,起码明面上没有。我们都知道,在咱们梁国京城,六部九卿正副官的子弟,不管进的是哪个衙门,都基本上安排的都是闲职,先学段时间。但宋国的高官子弟不是,他们想出成绩,只有比普通仕途上来的要更努力才行。而且更让我觉得可怕的,是这些高官子弟们的自觉性,很少有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至少十有五六的年轻人是很有进取心的。”
冯霄霆点点头道:“年轻人大多有进取心,而若干年后,他们成了一国的栋梁…小师弟,你确定?要知道,你所接触的都是青天阁的考生,想入青天阁的考生,当然都是想往上爬的。”
韩灵儿也道:“是啊,你若是去那穷人扎堆的地方,却又可能恰恰相反呢。”
杨越山摇头道:“不,那不只是为一己私利往上爬的进取,那是一种…一种发自内心的责任感。我常听他们提起的一句话是,为了大宋子民,为了全天下的子民…”顿了顿,杨越山苦笑道:“可是在咱们梁国,你若与青年人说为国为民,那只会徒惹大家笑话你罢了!”
“没错!”六师兄一拍桌子,猛灌一杯酒,道:“小师弟说的没错,那些人,只懂得追名逐利,没有一个真心愿意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我们梁国百年前已经败过一次,可那些人还不吸取教训,真是可惜,可惜啊!”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二师兄冯霄霆也沉默了,片刻后,他道:“大家不要灰心,盛衰乃是常事,今日宋国是天下执牛耳者,来日我大梁未尝不能做第一。起码我们,我们草庐的弟子们,都在努力,我相信,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会有成效的。来,咱们干了这杯!”
二师兄冯霄霆,三师兄严缜,六师兄吕由天,八师兄苏听风,小师妹韩灵儿,小师弟杨越山。都举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