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斜眼瞧了一眼,见陆子虞没出声,压低了声音问:“陆三哥已归家,不知你二哥何时归?”
陆家二哥,前年冬至便自己孤身前往塞北军营,每月也只是寄回一封家书报个平安,有关自己状况如何只字未提,陆国公和沈岚常夫妇为此时感到头疼,但是陆子虞却劝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塞北战事不断,二哥愿为国效力乃真英雄,我陆府举家上下皆要仰之。
此话一出,陆瑾延也不再归劝什么,全然让儿子自己在外打拼吧。
陆子虞听见尧姐姐竟问起了自己二哥,私下并无心多想,只叹了口气,声音略带担忧:“二哥不知何日归,怕要是等到战事平定了吧”。
百里尧敛了心神,轻咳一声,从落宁手里接过月禅纱的匹缎交给了店里的小厮,朝着陆子虞拱手一施礼:“春日风凉,虞妹妹早日回府,舞衣过几日我裁好了托人带回府里”。
“尧哥哥好生无趣,妹妹才来不过三盏茶竟轰人家走,外头风凉也忒不怜香惜玉了,落宁咱们走也要搬上一瓶桃花酿再走,对否?”陆子虞拎了衣裙起身,媚眼一扫店里小厮。
小厮自知这眼神虽看似缈惑人心,确是带着威胁,连忙跑到酒窖里拎了两瓶桃花酿,递到了落宁的手里。
看到美酒到手陆子虞笑颜舒展:“走了。”
百里尧看着这那袅娜的倩影,揉了揉眉心,无奈一笑,挥了挥手让发呆的店里小厮把刚才收下的匹缎放好,忙着开始继续理货。
马车上轿厢软和,美人侧躺,暖炉里添了一块乌檀木,散着袅袅烟云,奢靡香艳。
陆子虞半梦半醒,想到了曾有一日,自己在凤仙楼中,误入了其他花娘屋子,屋中男子喝的眼冒绿光,瞧见自己进了屋子里流着口水,一手抱住了腰肢,任凭自己怎样喊叫这人就是不撒手预行歹事,当时自己也确实吓怕了,只想着这身子万不可被人糟蹋,否则还有何资本去做这天下君王的枕边人,又有何资本去守护陆家此生平安?便拔出了头上的朱钗想着自己宁可自行了断,也不可清誉不保。
朱钗离着陆子虞的玉颈不过半寸,凤仙娘子恰好赶到,遣人把大醉的荤客架出去,又扫了一眼陆子虞,拿起身上携带的细竹鞭朝着陆子虞身上狠狠的就抽了上去。
“啪”竹鞭抽在身上,带着一道红痕。
“你说为师为何打你”凤仙娘子把手里的竹鞭摔在地上。
“你可知,花容粉黛为美,妖娆多姿为媚,嗔怒婀娜为娇,明眸楚楚为怜,你是倾城生香,可你心性太高,坐不稳那高位,要让男人对你宠爱万分,首先你可要对自己心狠一些,别人不敢想的你去想,别人不敢做的你去做,这样才能栓牢男人的心,但是切记要是命都没有,那才是连放手一搏的机会都没了,罂娘这道理你怎么不明白?”凤仙娘子长叹一口气,显然一副失望的样子,自己这徒弟哪都好,学东西有天赋也认真,但就心气儿忒高,若能放下了架子,定能成了大事。
梦醒,车内美人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坚韧。
“小姐可是要回府了?”落宁怕小姐冷,拿了火镊子在暖炉中捣鼓一番。
“去凤仙楼,师傅她这几日嚷嚷着腰疼,怕是凉着了,刚好把尧姐姐这件大氅带过去”美人似觉得车内温热,把身上刚盖的毯子蹬开,拿了手边的香扇轻晃。
陆子虞口中的师傅自是苏州城出名花楼的凤仙娘子,五年里陆子虞跟着凤仙娘子学着了不少技艺,从坐行站立到歌舞茶墨,每日四五个时辰练,不曾歇息一下。
虽说凤仙娘子出自花楼,可是陆子虞分外爱戴这位对自己倾囊相授的老师,有什么稀罕物件儿,都拿到了凤仙楼,自己暮苍斋上的新货,凤仙楼里的花娘们不用早早预定便可以拿了去,倒是苏州城贵女,还得先交了定银,过了半月才能来领。
也算是这暮苍斋名气大了些许,花娘子凡身上有着一两件暮苍斋的首饰,都引得不少文人墨客常去闺中做客写曲儿。
“小姐到了”马车停在凤仙楼后门口。
落宁把小姐和自己的帏帽戴好,撩开了车帘下了车。
凤仙楼后门口,有两守门小厮,看是认识的马车来,连弓着腰抬来了木梯,见着陆子虞下了车,恭敬一鞠躬道:“见过罂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