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中赶至苏州送信的驿使连着三日未合眼了,这整个心都拴在裤腰带上。
为何如此?
还不是那日来他们馆驿差人送信的男子,手里拿着的那可是六品之上武将官服,逢老百姓谁看见了都得客气称呼声“军爷”。
这军爷的事儿自然不敢多耽搁,加紧了马肚子一路奔策。
“呼,呼~”从马鞍上翻身下来一个精瘦的小驿使,扯着缰绳不停喘着粗气。
“可算是到了,这哪家门楣啊这么高?”小驿使手撑着腿,弯着腰,看见眼前这府门外的门槛儿足足没过了他的小腿,心中暗奇,喃喃自语。
仰了脖子,伸手指着一字一句道:“陆国公府!”
紫楠木的扁上,拓印着四个鎏金大字,可不就是陆国公府?
小驿使来回读了十几遍,确认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才壮着胆子上前去敲门。
刚做了叩门的动作,还没挨上去呢,竟然有人推门出来。
阿禄是推门出去替小姐找掉在地上的金缕织花步摇,没想见着门口的驿使正是要敲门:“刚看小哥正要敲我国公府的门,可有什么事儿?”
“唉,唉。小人也是...替京中一位军爷送信的。”小驿使尴尬的伸手在自己粗布衣上蹭了干净,才拿出了一封书信,双手呈至交给了阿禄。
阿禄和煦笑了笑,接过信看了眼这寄信之人的名字,两眼发直,半晌说不出话。
不过一会儿,阿禄颤着手从袖口里掏了碎银子放在小驿使的手掌心,欠身微微施礼,也就告了别。
陆国公府的红漆木门刚一关上,阿禄也顾不得平日里的礼教,嘴角似要咧到耳朵根儿,手中的信也举的老高,边跑边吆喝:“二公子来信了,二公子来信了~”
落宁闻声出来寻:“阿禄,小姐的金步摇可曾找到了?”
阿禄忙停下脚步,对着落宁报之一笑:“哎呦,看我这记性。拿了二公子寄回的书信,就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落宁噘着嘴,戳了戳他的脑袋瓜:“那可是百里掌柜刚送来的,找不着小姐得伤心好一阵儿。”说完了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眼珠子一亮:“你说什么?二公子来了信?”
顾不上去跟他计较,提起裙摆忙去知会自家小姐。
看着落宁裙边掀起的一阵儿尘土,阿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干脆最后一跺脚,拍着大腿:“反了,反了。小姐在忠义堂呢!”
谁还能听见他说个什么?
一早上,这喜事儿接二连三的来“敲”陆国公的门,搁谁身上谁不慌?
忠义堂里,陆国公一家个个喜上眉梢,就连平日里斯文少语的陆之庭也是拉着桐允交代一番入京的要事。
小至需要用的马车上装什么东西,大到这府中奴仆的安排,简直比他背《圣人古训》还要琐碎,麻烦。
“大哥你先别急,这还有段时日准备呢不是。”陆之辰瞧见自家兄长这一副捉襟见肘地为难模样,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
“公爷,二公子来信了。”阿禄拽着衣袍,大步跨上台阶。
他今天这一早上,就没歇停会过,可好在迎进门的都是好事儿。
“谁来信了?”
陆瑾延“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子,侧着耳朵又朝阿禄问了一遍。
“二哥的信?我先看看!”不等阿禄回话,陆之辰就成了泼皮猴,蹦跶着将信从阿禄手中抽出来,撕开了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