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折枝(2 / 2)

“陆家娘子莫不成闻酒闻醉了?还未比试便想逃不成?”这声音不是瀛烟的,是王若茀的。

她今日不知为何,话少极了。

可不说则罢,一说便是惊人不休。

莫不成,陆家娘子真是作不出来,假意借了酒疯推辞这场比试?

陆子虞停在一颗桃树前,玉指轻轻折了根桃枝,捻去上头的花瓣。

她慢悠悠又折了回来,笑道,“急什么,四娘不过找个趁手的家伙事儿。”

瀛烟盯着她手里的花枝,讽笑开口,“四娘子您拎拎清楚,咱们比的是作诗,不是作画!”

她心里刚才那股子怯意已经渐渐散去。

正当想继续张口羞辱那小贱人,却见她缓抬云袖,将那桃花木枝给放在唇边。

枝梢上,还残留着一抹绯色。

朱唇轻启,将那含羞待放的花苞给卷入檀口中。

轻挑,香艳。

看客们痴了,傻了。

陆家娘子,竟然...竟然把那桃花瓣给吃了?

难不成,她真醉了?

心颤颤,神荡荡。

再看,美人玉臂如藕高举过头,指尖掐着红釉酒坛的瓶口朝着自己唇间灌去。

云日风暖。

整个桃花坞,因她一人变得半明、半媚,半妖、半仙。

那浪彻不羁的风流,使得一众郎君们深羡,那懒倦妖娆的媚骨,又令一众娘子们黯然。

桃花坞,因为有她陆四娘,便活了、便醉了,便生动缠绵宛如一场春梦。

酒水溅在她唇边,玉颈,衣襟,裙摆。丝丝缕缕泛滥着醉人的桃花香。

陆子虞轻轻落袖,望着眼前一幅幅瞠目结舌的面孔,心头不禁笑了。

这就愣住了?

不过装疯卖傻也都扮上了,那接下来这一出戏,倒是要好好唱与众人听。

媚眼半眯痴醉,幽幽望向上首的那张煞白小脸。

郡主?呵!

就算是公主,要辱她欺她,那可就别怪人辣手摧花。

腰肢袅娜,掌中桃枝在空中挽了个花,凌厉而出,欲成剑。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诗起,步子紧随而动。

桃枝破空,婉若游龙。

这...这是,剑舞成诗!

剑不停,诗不止。

不过多时,诗已吟半。众人未敢回味细品,纷纷挽袖蘸墨想瞧瞧这位陆家娘子究竟能作多少首。

有的公子哥儿们砚台已经干涸,来不及打水磨墨,便偷偷吐了几口唾沫,赶紧蘸笔落了字。

坞间女子音调愈发壮烈,“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哀怨顿挫,让人听之揪心。

桃枝一劈,当真是冷如剑。劈开了一折乱世金戈,劈出一世仕途潦倒。

声歇,悲语凄凄,一首诗落。

可剑未止,海棠娇仍是步步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