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之上,两盏一模一样的观音灯左右而立。
“呦?真是巧了,没想到九弟和我竟然给太后送了一样的贺礼?”瀛涟站着说话不腰疼,语气有种夹枪带棍的冲。
话刚脱口而出,太后同昭帝的面容皆冷了下来。
穆贵妃心思活络,一瞬便能猜想到自己儿子怕是被人给针对了,起身盈盈跪在昭帝龙袍之下,态度不慌不忙道,“陛下明鉴,夙儿年年对太后生辰贺礼可谓是用心至极,绝不会为了省功夫,去效仿六皇子的贺礼!”
她言之凿凿地分析,并未直接替自家儿子求情。
圣心难测,若是直接求了情,非但不会让圣人相信清白,还有可能会被怀疑设计争宠...
昭帝瞥了眼地上的穆贵妃,见其神色坦然,拧巴着的眉目淡淡疏了些。
他正欲弯腰将人给扶起来,一道女声却插了话进来。
“贵妃娘娘这说的什么话,九皇子对太后生辰尽心,可六皇子就不尽心么?”女声沉稳端重,一语拆了穆贵妃好不容易搭好的台子。
昭帝身子一顿,缓缓直起。
他并未扶穆贵妃起来,反倒是侧目看向了出声之人,“德妃所言正是,今年老六备的这座观音灯甚是用心!”
穆贵妃狭眸一冷,心头将这坏她好事的德妃给惦记上了。
瀛涟瞧自己母妃出声帮衬,更欲嚣张。
他朝着瀛夙呈上来的那盏观音灯轻蔑一笑,“九弟,虽不知为何你这灯盏竟会与我这盏如出一辙,可毕竟是太后古稀贺礼,怎么着也不能应付了事!”
昭帝匆匆瞧了一眼瀛涟,有些对他这奚落之语看不过去。
台下的李阙胸口似藏了擂鼓,一个劲儿冲着瀛涟使眼色,可瀛涟得意忘形,分毫不曾看他一眼!
骄兵必败!
虽然这一计甚好,可对九皇子这般心有城府的人更需慎之又慎,万般骄傲不得。若是被其寻得破绽了,那可是能轻而易举的反击。
倒时,孰胜孰败还得另当别论...
李阙想给瀛涟提个醒,可瀛涟早已经忘乎所以,全然觉得自己大获全胜似。
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被他闲散揉搓,惬意舒畅之感不言而喻!
一道道打量的目光落在瀛夙身上。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有担忧关怀,自也有瞧热闹的。
“六皇兄的意思是说,我这盏观音灯是仿效你那盏做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瀛夙终是缓缓开口。
他面色虽凝重,可气魄中的凌厉之势,分毫不弱。
话音带有三分逼问,更是下了个死套。
若瀛涟支吾不敢确认,那他只有今日在父皇跟前论个明白。
可若他认了...
“老九,你仿也就罢了,怎还没胆子承认?”瀛涟嗤笑一声,讥讽又道,“若是想不出贺礼送何,不是可以请教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何须拿个赝品来糊弄太后?”
瀛夙沉着的眸子不由一缩,隐隐带了三分笑意。
台下的李阙恨不得放声大喊给自家主子醒醒神,他那般得意忘形,殊不知自己陷入了圈套之中!
“敢问六皇兄,你这盏观音灯从何而定?”
“自然请了能工巧匠!”
“可我这盏非也。”瀛夙朝着太后肃声开口,“孙儿这盏灯是春初之时在暮苍斋所定,收据明细应有尽有。”
他挥袖又冷眼看向瀛涟,步步紧逼袭来,“敢问六皇兄,你这盏灯的明细可是齐全?”
若是官府里有登记的铺子,购买贵重之物皆有收纳明细给予。
当初瀛夙在苏州暮苍斋购买这观音灯时,就是怕日后被人再算计,便把那明细给妥帖收好。
瀛涟听见“明细”二字不由一愣,他从未买东西还要过什么明细。可况这观音灯是老四给他送来的,哪里有个什么破明细?
他赶紧抬目去瞅瀛栖,却见其脑袋偏侧在一旁,并未朝自己这儿看过来!
心一横,壮着胆子道,“我...我这观音灯也是在暮苍斋购之,明细自然也有!”
人,一旦说了谎,不知又需多少个谎来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