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玄用袍袖在地面上掸去灰尘,又拿一张破凳子垫在身下,说道:“累了一夜,现如今正好睡觉。”他和定观虽然打了一会盹,但都是半坐在地上,外面又刚下过雨,自然睡得极不舒服。定观也寻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只剩那船夫独自个难过的不得了。见二人都睡了,他躲到角落里,窸窸窣窣的褪下裤衩,就在无数死人牌位旁边晾了起来。一股尿骚臭隐隐散出。
屋中又复平静,那船夫受了一夜惊吓,当得知普玄并非鬼道人,而是个神通广大的神仙,心情大好,也跟着睡了。反正屋里都是三个男的,这下摆见光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日头一出来,天空放晴,暖洋洋的阳光倾洒而下,山腰间珠光闪闪都是晶莹水珠的反光。
那船夫正睡得香甜,忽然觉得下面有点冷,初时他以为没穿裤头,冷一点也十分自然,可是风吹过来的感觉却越来越是明显。他把上衣的下摆往下拉了拉,翻个身子准备继续睡,但眼角余光之中出现一个红影,正缓缓走来。那红影越见清晰,和当日刚来此地时带给自己恶梦的女鬼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道……道……道爷……有……有……有鬼……”
堵住大门的石头已不翼而飞,一条红影已跨门而入,站在那船夫面前。
原来吹过来的风是从大门进来的,难怪下面凉飕飕的,一想到那裤衩还晾在桌子上,而对方又是个女鬼,船夫伸手一捂下摆,似乎身旁被对方见了光去。
被船夫这几声结结巴巴的说话之声惊喜,普玄和定观也醒了过来,只是普玄并未露出多大意外之色。看着忽然而至的血婴,普玄先看了看外面天色,外面阳光斜照,该是午后时分,本来说好了是晚上见面,她却提前来了。
普玄翻身坐起,先对那船夫道:“别叫啦,吵得道爷耳朵疼。”
船夫立即住口,但伸手指着血婴,一脸的骇异之色。
普玄用手指指地面,船夫顺着普玄的手指看去,只见红裙之下清晰的拉着一条人影。船夫惊骇之色逐渐消退,痴痴道:“是……人?”本来想说原来是个美人,可是眼前的美人面如寒霜,腰间还挂着一柄弯刀,玉手正抓在刀柄之上,眼神冷漠,随时都会出鞘。
普玄温言道:“沈瑶,你来了?”
血婴淡淡道:“我就站在这里,你看不见?”
普玄莞尔一笑道:“自然看见了,只是不知你想明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