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慈一直在县衙多有走动，他又有心参与政事，自然比周围的士子更能知道这些势力的份量和划分。

疾风堂外表是一个商行，也有自己的商队店铺，其实是乌衣帮的下属堂口，难道这还名声不显的“辣娘子”，是进他们的眼了？

乌衣帮原本是在码头上劳作苦力聚合的帮派，人员松散，时间长了也渐成气候，就靠水运垄断了临桐大半民间商船物流。

城里也有商行愿意跟他们有勾连，抢生意时就有人出力，如此一来乌衣帮派势力颇大。

可再怎么能折腾，他们也只是下苦力的下层人，对临桐这个小小县衙还是会退避三尺。

毕竟县学就掌握在县衙手中，从这里出去的士子，就是县衙的援军和力量。

乌衣帮用十五两银子就想“连人带货强买”，是不是把临桐县最大的势力给忘记了?

临桐所辖面积大，人情复杂，民风彪悍，历代县尊都知道那些住在山里的岭人缺少教化。

只要能按时交上税银，一般都不怎么插手各帮派的事。只要不跟官府明律相冲，基本各派发生打杀，也多是民不告官不究，息事宁人。

更不想有搅屎棍坏了自己治下的清净，在自己眼皮底下添乱。

县里已经有足够油水供各派瓜分蚕食，只要不去招惹到士子，县衙都能睁只眼闭只眼。

李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府城考取功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在临桐县学勉强算一个人物，可到府城就不好说，昌平府可不止一个临桐。

考不上前三就没有去京中殿试的机会，以他的实力多半要留昌平府中任职。

世人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他知道自己身为偏隅小城中的小小士子，到府城或者京中只能默默无闻。

若留在临桐就不同，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在这里他是能搅动一方天地的。

李慈想得很清楚，他看得更清楚，可不想回来后看到的是一个被打破目前平衡局面的临桐县。

这些敢在县学外就杀人的帮派，也该敲打收拾了。

询问的话是再也问不下去了，周围士子交换着眼色，就是最木纳的人都能察觉出里面的猫腻。

乔九不认识马青等人，但他要在大余渡隐藏下去，自然会对最近的县城有了解。

城东闵家也有听说，知道是有帮众数十人的疾风堂，背后是乌衣帮。

“李公子，既然知道是闵家，我们还是进城再说吧。那份“卖身契”我还得去找闵大公子讨回来，为免再有麻烦，还请李公子与我一道走，替在下做个证人。”乔九站起身，掖了掖自己的腰带，声音沉沉如冰。

“也好，现在是午时，乔兄就在书院用些茶饭，不才跟几位同窗也伤着他的人了！我们饭后一起将那伤者送去，”李慈面色淡然，也起身站起，对马青等人看也未看一眼。

在县学客院的花厅中，自然有杂役给乔九和王三秋送来饭菜。

可能是李慈已经去见过学正，有小童传话过来:“下午丑时正，先去县衙。”

事先两人商议的是带人直接找上闵家，可现在突然改变，定是有人在后。

“是后日士子们就要去府试，学正要跟县尊商议出行安排，顺便带你们一起去。”不用乔九多问，小童就悉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