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埋葬在海底(2 / 2)

去到那边一呆就是两年,国内的这些朋友多半是要疏离了,这里面,当然包括严墨。

从前没觉得,尽管两人不在一处,但白棠总觉得他们之间没有那么远的距离,白棠甚至觉得,或许在某个角落就会突然碰到他,可是这就要走了,两人之间便从此要隔着一个大西洋了,如果白棠偶尔想起他,便只能跑到大西洋的岸边去眺望。

深蓝色的一望无际,或许昭示着两人的结局。

所以白棠想好好跟严墨道别,也是对自己懵懂青春的道别。

于是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白棠买了很多罐朝日,洗完澡后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听后摇,从惘闻听到沼泽,从文雀听到早西,从丁可到发光曲线她痴痴地坐在窗前,关了房间的灯,点了香草味的香薰蜡烛,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有关严墨的画面。

有一首before the sunrise制作的《秘密》,她反复听了无数遍,因为那首歌完美阐释了她对于严墨的心境。

“我的秘密,已被埋藏在这荫底,唯有夜莺的鸣啭将它传唱,杜鹃的放啼为它哭泣,春季的雨水将它点醒,又被冬日的大雪封寄。”

雨点的密度刚刚好,它们渐次在窗前打落,白棠稍微把窗开了一个小口,她用毛巾轻柔地在还未干透的发梢上揉搓,上面的水珠还散发着洗发露的馨香,白棠很小声地念着这首诗。

冲破耳际的萧索感涌上心头,令人窒息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后摇从来不会让人觉得未来充满希望,因为那些旋律和鼓点分明是引一个人陷入悲寂的漩涡,而听它的人,愿意义无反顾地跳进这漩涡,看骇浪在幽暗天光中嘶吼和咆哮,看蓝白翻滚的海面被撕扯出一道道褶皱和裂痕,在这片**之后,四肢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往下拽,拽到深海,拽到深渊,可悲的是,她对他的爱恐怕永远不会退潮。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白棠就这样在心里默默筑起了一道堡垒,把她和严墨所有的记忆都隔绝在心墙的那一层,没人能看到到,没人能触地到。她在心里冷笑,呵,果然后摇会越听越丧啊。

“噔噔噔。”上楼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到白棠门口停下。

“笃笃笃。”一只修长的手自然弯起,轻敲白棠的门。

白棠没听到,那只手敲了九下,便把手搭在门把上,轻轻转动,发现门没关。

他看到白棠披头散发坐在窗前,她头上戴着红色的beats耳机,把她的脸衬地十分小巧,香薰蜡烛因为从窗缝吹进来的微风而一摇一晃,香草和薰衣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使得这个房间的空气因子愈发低迷,他轻轻叫了声:“白棠。”

她显然没听到,他便走上前去,拨开她面前的啤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白棠抬眸,对上严墨那双情绪深藏的眸子,摇晃的烛光映得他眼中仿佛有一对闪烁的星子,像是无垠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白棠轻扯嘴角,似笑非笑。

严墨盯着她看了许久,蓦然向前倾身,歪头,对准她的唇亲了上去。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几秒钟,白棠的眼里闪现了各种情绪,惊讶,欣喜,愤怒,失望。

又听他开口:“听说你要走了。”

白棠点头,她收回目光,转向窗外,看细雨飘落,看微风骤起。

此时耳机里正在飘扬着早西的《念而无念,无念而念》,她按下暂停键,却没有摘下耳机。

“听说你要走了。”严墨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在耳机的隔离下被缩小了好几格。

白棠呆滞地点点头:“或许,咱们可能不会再见了。”

想告诉你的话也永远没机会说了。

“祝你,一帆风顺,前程似锦。”严墨低眸,黑长的眼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竟透出一股子……无辜。

呵,好客套的辞语。

谁在意这些啊。白棠心道。

“好的,你也是,工作顺利,感情……也顺利。”忍着痛说出这些后,白棠拿起一罐啤酒递给严墨。

“我后面要忙起来了,可能很少回来了。”他解释道,“这给你。”他伸手递过来一副画,那是一副素描,画上画的正是白棠此时此刻在房间里的场景!

“这是……我?”白棠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我记忆中的你。”严墨低哑着嗓音说,盯着她白到透明的手指半晌,摇了摇头:“今天不喝了,你早点休息吧。”

行吧。白棠在心里叹气。

严墨起身离开,给她轻轻带上门。

他又一次让白棠哭了。

白棠吹灭了蜡烛,躺回到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也好。白棠想着。

一切都要结束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