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莲瑾把孩子接进来之后,便是吩咐让孩子住在自己的寝宫里头,虽有人异议,可都被北冥莲瑾不留情面的给打了回去,伺候无人敢再说一句。
宫嬷嬷也跟着一同搬进了宫中,表面上虽说是给小太子当‘奶’娘的,可北冥莲瑾给她的吩咐是好生照顾夫人。而叶未明是在那日快要天明时分才回来,方知在他离开不过半夜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如此大事,他自责难当,也说出了自己离院的实情,一句话说来便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北冥莲瑾虽有怒气,但也被沐清漪答应进宫的喜悦给冲淡了许多,责罚了他数日不准出‘门’,便吩咐他陪同进宫照料沐清漪母子,但也知道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愿,便同意他每个三天方能出宫三个时辰,不多不少。
这突然来了个太子,可是让后宫的妃嫔们都吓坏了。
一个两个的都傻眼了,自个儿在宫里头承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算都还有多,没想到宫外就有人捷足先登了,那么快就给皇帝生下了皇子!而素萝则是最气的,她在宫里头,可以说是最早陪着北冥莲瑾的,她都还没有怀上呢,就给别人给抢了去的机会,她怎么能不气?!再一想那夜在她宫里突然离去的北冥莲瑾,素萝想到了南飞苑,也便猜测出小太子入宫之前,是被北冥莲瑾藏在了某个地方里头,小心的保护着,这更让她气急败坏了。
不过让后宫嫔妃放心的是,幸好太子的娘亲难产没命享福,要不然也一同进宫,母凭子贵的,还不得把她们压下去啊?!
当妃嫔们开始打算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北冥莲瑾将小太子的抚养依托在自己身上,白得个儿子的时候,这皇帝居然又下旨说亲自‘交’代小太子,众后妃只能咬牙切齿干瞪眼了。
沐清漪在暗地里将后宫的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只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安安分分的守着儿子呆在皇帝寝宫之中,不愿踏出一步这个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北冥烈给孩子起的名字是沐瑾煌,既然要入宫,沐自然是姓不得的,至于那个煌字,北冥莲瑾也觉得有些招摇了,就改了别字,让煌当孩子的小名儿。
每夜沐清漪都坐在殿中的榻上,待北冥莲瑾处理完政事回宫,就会从‘奶’娘手中抱过孩子,嘴里不断的念着孩子的小名儿,亲切温柔。
“今天煌儿有没有淘气,是不是又咬了你娘亲的手指啊?”
北冥莲瑾抱着孩子坐到了她身边,‘吻’了‘吻’孩子的额头,便歪着头看沐清漪。
而沐清漪又似乎是有意的要躲开他款款深情的眼神,低头去掐了掐儿子如水般滑嫩的肌肤,目光之中投下一片温柔。
“今天煌儿很乖,还对着几个送午膳的宫‘女’笑呢。”
“是吗。”北冥莲瑾高兴道,“不愧是朕的儿子。”
沐清漪忍不住低笑,这跟是谁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不过两人这样抱着孩子在聊天,肩膀相依,目光时而相对,顶上悬挂的夜明珠投下了温暖的亮‘色’,倒让沐清漪有些错觉,他们一家子三口和谐相处,直让旁人羡慕不已。
可这样恍惚的想着,沐清漪有些走神,并没有听清北冥莲瑾的问话。
而北冥莲瑾见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秀眉稍稍的蹙起,美人愁容,光是这样宁静的看着她的侧脸,他的心田之中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澎湃之感。
他侧身,用眼神示意宫‘女’将小太子带下去,一挥手,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鱼贯而出。
待到那三人高的殿‘门’缓缓合上之后,北冥莲瑾吐了口气,转过头还是看见沐清漪一副出神的模样,他心房一软,双手不由情不自控的就缠上了她柔软娇柔的身子。
感觉到怀内的娇躯似乎抖了抖,北冥莲瑾忙柔声安慰她。
“清漪,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沐清漪这才发现宫殿里头除了剩下他们二人,早已经空无一人,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丝绸华服一片丝滑,她听了他的话,本‘欲’推开他的手,也终究无力的滑下。
她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赌气,“你不是后宫妃嫔成群么,不去陪着你的后妃,在这里呆着‘浪’费时间做什么。”
北冥莲瑾低低一笑,温柔又眷恋的‘吻’了‘吻’她的发,淡淡的桂‘花’香味在鼻尖飘逸而过,好似轻轻的拂过了他的心房一般,带着痒痒的触感。
“我的好清漪在生气么?后宫里头的那些个‘女’人,谁能别的上我的清漪,清漪,不要在生我气了,好不好?”
北冥莲瑾轻轻的推开她的身子,双手仍旧抓着她的双臂,轻微用力。
他低着头,视线与她相平,极其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极为有耐心的说着。“清漪,我知道你点头答应进宫的原因和目的,我不会责怪你利用我这个皇帝的身份来保护你和孩子,相反的,我很感‘激’。”
北冥莲瑾俯身,轻轻的‘吻’落在了她的双眉间,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温柔,来安抚沐清漪的忧愁和烦恼。
“我很感‘激’,入宫对你来说是个很大束缚,我很感‘激’你能够为了孩子牺牲这些……”北冥莲瑾蜻蜓点水的问过她的嘴角,而后便埋首在她发间,声音发闷尤为浅涩。“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从来没有想过在这座压抑寂寞的豪华宫殿里,有你和孩子一同陪着我。”
“清漪,谢谢你。”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沐清漪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仿若有冰凉滑过。
抓着膝头的手暗暗的握紧,而后又放松开。
她抬起手,轻轻的盖在了北冥莲瑾的头上,她看着北冥莲瑾身上的明黄‘色’,上头那绣着的黑蓝相间腾飞的八爪大龙惟妙惟肖,“我不知道我能被困在这里多久,不过我保证,会在这里安安分分的陪你,忘记过去。”
北冥莲瑾眼瞳一缩,抱着她的双臂缩紧了些,闭上了眼安静的呼吸着她的香气。
两人相拥,了然无声。
174番外--柳桦
娘亲说,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柳絮纷飞的时候,家‘门’前高大的桦树枝干缠绕着飘逸的柳条,于是也便成就了我的名字--柳桦。
我知道,街上的人都说我是一个没爹养的贱种,可是我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娘,我爹在哪儿。
因为每当我看见别家院子里,高大的男人才劈柴的时候,我只会看见我娘双手持着斧,汗流满脸,吃力的看着木柴,一下又一下,身形颤抖;因为每当我看见别家的孩子做错事被人责骂的时候,总是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他们前头,而我,只有母亲将我收拢在身后,对别人低三下四的苦苦哀求……
所以,爹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在我总角之年,在小溪边洗衣服的时候,遇上了以一位容貌清丽的姐姐,她说她‘迷’路了,便看着我洗衣,陪着我说话。
她说,她不怕‘迷’路,因为只要等在原地,她心中的那人,便会来接她,保护她。那时候我还不懂,只能傻乎乎的问那人是不是她的娘亲。而她却是笑这摇头,说,那是她的相公,是与她携手度过下半生的的男人。
对于相公一词,我隐约知道是什么,不过并没有太过深入的印象了解。
但是当我看见,那骑着白马,面貌俊朗气质非凡的男子,将那位姐姐抱入怀中不断安慰的时候,我明白了,原来相公是这样的。
呵护妻子,爱护妻子,对其不离不散。
在我豆蔻年华之时,娘亲得了一种怪病,每日每日的呕血,躺在‘床’上‘抽’搐……也是在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亲人,舅舅和舅娘。他们将我和娘亲接到了另一个小镇上,他们请了大夫来帮娘亲看病,供我上‘私’塾读书,可是不到半年,娘亲就永远离开了我。
那时候,我跪在娘亲的‘床’头,看着她呕出的黑血染遍了枕头下的白布,一片刺鼻的腥味在屋内里盘旋着,我红着眼掉着眼泪,终于问出了我心底蕴藏许久的问题。
我问她,“娘,您恨不恨我爹?”
这时候的娘已经张不开眼睛了,眯着缝儿,犹有细光闪烁。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细细的声音低低的传出,“傻……孩子,如果没有……没他,我怎么生下你,我不恨,不恨他,因为他给了我最好,最好的东西,是你……”
看着娘亲辛苦的说着,一口气一口气喘着难受,我顿时泪如雨下,埋在娘亲的肩膀里,嚎哭不已。
“娘,娘……”
娘的葬礼办的匆忙,我在娘的坟前穿着孝服呆了五天,就被舅娘趁着舅舅外出的时候,卖给了村头的人贩子,‘交’钱的时候我看见了,也才三两银子。
那人贩子将我带到了京城,同车的还有五六个面肤‘色’白的‘女’孩,将近半个多月的折腾,我的身体受不住的大病了一场,人贩子嫌弃我麻烦,病着熬着卖不到好价钱,便随便将我丢在了街上。
我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被‘花’楼的老鸨捡了去,她请人给我看病,请人叫我琴棋书画……一年后,我便上了‘花’楼的牌子,在我的宁死不惧的坚持下,成了卖笑的艺妓。
在我的心底,始终相信着有一天,能有一人执我手,与我同偕老,所以我不愿,即使已经污了名声,也不远再没有了贞节。
那一日,老鸨说有公子要见我,我早已经将男人们丑陋的面目看透,只以为那人是觊觎着我的面貌想要来羞辱我一番,可不想,他却对我说,能帮我离开,兑现我一生所属的承诺。
他的真诚和条件让我心动,有因为老鸨已经对我不卖身的作法忍耐到了极限,所以也就咬牙,相信了那人一次。
我被那个叫荣谊的男人安排在了一个名为赏‘色’居的冷清‘花’楼里,我刚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楼里的姑娘们正在‘训练’,荣谊这个男人的想法总是很奇特,看似不靠谱,可是却很有实用‘性’,而我住下两天之后,也跟着荣谊安排下来的事宜,和姑娘们一起训练了起来。
我在原先‘花’楼里就接受了一年的强度训练,跳舞和抚琴是我的强项,所以荣谊在赏‘色’居重新开楼之前,便有意让我去别的地方表演,先是太子府,而后便是皇宫……
我知道,荣谊替我赎身是有目的的,他想要利用我来巴结某些高官皇族,从而替他铺路,我不介意,因为我也想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想要用我自己的手段,拥有一个能够爱我疼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