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心惊了一下,方才站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问,“做什么?”
张承山刻意避开他眼角的伤,只问,“疼不疼?”
苏州摇头。
张承山又道,“别怕,不会留疤的。”
“我不怕,”苏州道,“其实留下疤也无所谓。”
听他这么说,张承山不禁一笑,“若苏老板眼角真的留下疤痕,张某就去学习花钿描法,为苏老板贴上最衬苏老板风姿之钿。苏老板以为如何?”
苏州吐了吐舌头,“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张承山笑问。
“花钿那是女子用的东西,我一个爷们儿……”苏州说到这儿,脸红了一红,这是他第一次以爷们儿自称。
张承山也听得一笑,“爷们儿?你这是跟着单手李学的罢?也是,我们苏老板真是长大了,像个爷们儿了,哈哈!”
苏州不禁有些心虚。
张承山又道,“不过苏州说那花钿只合女子来用,这倒是有些过于绝对了。”
苏州抬眼看他。
张承山笑了一笑,“花钿种类繁多,取材也十分广泛,唐时寿阳公主曾因梅落额间而得梅花妆,这便是花钿的前身。自此,女子多用胭脂描画花钿,后也有金银蝶翼贴作,花钿好似为女子专用,实则不然。我早些年曾在南浔见一伶人,虽为男子,却以鱼鳃骨描作翠钿,贴于眉心,倒也颇为好看,不但毫无女流之气,反平添他自身韵致。哈,我想到这位伶人,不由也想知道,若以鱼鳃骨为托,点翠其上,再贴于苏州眼翼,又是何种风致?”
苏州木着脸,“我脸又不会花,我才不弄。”想想不对,又补了句,“花了也不弄。”
张承山有意逗他,“苏老板真的无心?”
苏州坚决将头一摇,“不弄。”
张承山笑着拱手,“苏老板如此男儿意气,张某佩服。”
苏州沉默了一会儿,道,“师父说做人好比唱戏,头面再光鲜亮丽,内在也才是最重要的。”
“你师父对你说的话都在理儿上,难为你还记得。”张承山道。
苏州不说话。
张承山又道,“常先生看起来严厉,实则也是护短之人。”他笑了笑,“我也是护短的。”
苏州怔怔抬眸。
张承山仍是笑着,“不过既然你师父将你托付给我,我可也得向你师父看齐了。”
“怎么看?”苏州问。
“至少也得让你继续把戏学下去,不能让你师父的心血白费了。”张承山道。
“继续学下去?”
“是这样,”张承山解释道,“我打算再替你寻个师傅来,好教你些新的东西。”
苏州双眼一暗,“我只认一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