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钤正在房间里整理书册,指示仆从收拾返国的行囊。典客署的杂役敲门入,递给公孙钤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公孙钤打开信件,只有一句话,“醉客居略备薄酒,与君一谈”,落款是个仲字。

看到那个仲字,公孙钤心中一喜,问杂役道:“请问醉客居,在什么地方?”

杂役躬身,“回禀大人,从咱们这出门往东一直走小半里地就是了。”

公孙钤颔首,“知道了,你下去吧。”

杂役退出,公孙钤看一眼矮几上还未整理好的书册,他对仆从挥了挥手,“我出门一趟,这些东西晚些再来收拣,你们都先出去吧。”

公孙钤将信折叠后,放入袖袋,关上窗户,离开房间。

依着杂役的说法,公孙钤很快就找到了那间名为“醉客居”的酒楼,小二一听他是来找一名仲姓的客人,便麻利的把他带上了二楼的雅间。

公孙钤一进雅间,就看到矮几上有一壶酒、两只酒杯、几碟点心。仲堃仪跽坐在几前,侧头看窗外,有零星的叫卖声传入。

听到响动,仲堃仪转头,见是公孙钤到了,忙起身相迎,二人互施拱手礼。

仲堃仪道:“今日邀公孙兄一聚,唐突之处,还请包涵。”

公孙钤笑道:“客气了,与仲兄把酒,实属乐事,何来唐突之说。”

两人各自在矮几两边坐下,仲堃仪给公孙钤斟酒。两人对饮几杯。仲堃仪一指桌上的点心,“听说这醉客居是天玑王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不仅有远近驰名的佳酿,还有秘不外传的酥点。”

“那我这是托了仲兄的福了……”公孙钤说着仰头饮下一杯,对仲堃仪露出一个笑容。

仲堃仪正要说话,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他与公孙钤不约而同转头看窗外。

酒楼对街是个书画摊,一群看似无赖的人推搡着围在摊前,穿青布衫的画师险些被推倒。

一人掀动挂在摊后的几幅画,语气不善,“瞅瞅这是谁啊,崔画师啊,怎么寒碜到要摆这种小摊了啊。”

另一人拍画摊道:“几个钱一幅啊?你开个价,哥儿几个给你包了。”

还有一人附和着,对着那画师撒一把铜板,“可不是嘛,缺钱了说一声,这点小钱都不叫个事。”

当先那人戳破一幅悬挂的画,“唉呀,这画太不经看了,怎么就破了……”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但并没有人敢去解围,画师沉默着开始收拾自己的画,不理睬无赖们。见画师要走,无赖们直接出手,打掉他卷起来抱在手里的几卷画。

仲堃仪皱眉看着,不自觉的坐直身子,握紧原来放置在位置旁边的佩剑。正巧小二进屋送酒,公孙钤便问道:“敢问,那卖画的是什么人?怎么会被无赖缠上?”

小二伸脖子看眼窗外,无奈摇头,“那人姓崔,画得一手好山水。以前还常有人请他上门作画。前些日子,听说是得罪了哪个大户人家,还放话说要让他滚出王城,于是也就没人敢再请他作画了。这崔画师吧,既没什么背景,也不会做别的营生,总得糊口吧,便只能在路边摆摊卖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