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知的这匹马属于劣马中的劣马,不仅速度够慢,耐力也不持久,只是胜过徒步而行,知道许久之后才行了十余里。
在这个世界城外十里是个很有意义的地方,所谓十里相送,在每座城池的东西南北四面都有一座十里亭,用作道别驻足所用。
沈行知远远的就看到,在不远处的官道旁有一座凉亭,那亭中已经有几个人影,亭外的树状上也栓着几匹马,显然已经有人在此送别了。
很快沈行知与十里亭擦身而过,他在郭北县可没什么亲人朋友,自然没人来相送了。
不过当沈行知刚刚走到十里亭前方的时候,那亭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喊道:“沈行知?你等一下。”
“啥?这是叫我?怎么是神婆的声音?”沈行知闻言大感意外,他听出来叫自己名字的就是城隍庙祝,于是扭头循声望去。
很快沈行知看到从十里亭中跑出一人,那人身穿鹅黄上衣翠绿下裳,一边跑还一边向自己挥手。
沈行知有些出神的看着来人,他发现换了衣服洗干净脸后的庙祝还挺好看的,不是那种倾国倾城让人惊艳的容颜,就是胜在活泼清澈如水,仿佛间就好像一只欢快的黄鹂鸟在枝头跳跃。
“神婆?”
“咦,你现在的样子看着还不赖嘛!”
沈行知和庙祝几乎同时有些惊讶的开口,沈行知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而庙祝则是惊讶沈行知全新的形象。
其实沈行知身上也有一股很特别的气质,虽然他此刻穿着普通,但是大虞朝武宁侯的身份,还有扶桑皇朝执权的身份,这些都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这些气质融合在一起,是无形中就会显露的。
“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你都不下马道个别吗?”庙祝短暂的惊讶后,脸上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她有些调侃的对沈行知说道。
听到对方是专程在等自己,沈行知又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意外的说道:“专程等我?你该不会说是来给我送行的吧?”
“就是来给你送行的,来喝了这杯酒,祝你梦想成真,早日封侯。”庙祝依旧一脸坦荡的说道,说话间还打开手中的一个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壶酒倒满一杯递给了沈行知。
老实说沈行知有些看不透这个庙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酒杯。
沈行知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而后语气有些郑重的说道:“谢谢你神婆,也祝你早日梦想成真。另外为了这杯酒我要多说一句,如果将来有大变,切记不要去兰若寺和黑山。”
“你想说什么?”听到沈行知的话,庙祝一头雾水。
沈行知摇了摇头却也什么也没再说,他之所以多说了最后那一句,只是不想欠庙祝的送别之情,这句提醒之后,不管将来这庙祝结局如何,至少她们两清了。
接着沈行知将酒杯递还给庙祝,朝对方拱了拱手,又一次翻身上马。
庙祝明显还有些错愕,不过看到沈行知就要离开,她又连忙对沈行知说道:“最后跟你说个事,以后不准叫我神婆了,我可是有名字的,记住了我叫姜芸儿”
“知道了,神婆!”沈行知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而后他背对着姜芸儿摆了摆手,那瘦马一颠一簸向北而去。
看着沈行知毫无眷恋的离开,姜芸儿笑着摇了摇头,她确实只是单纯来送别沈行知的,倒没什么多的想法,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所有人都很好。
而当沈行知听到姜芸儿名字后,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至少在他熟悉的聊斋故事里是没有一个叫姜芸儿的。
沈行知一路向北,走过了许多城镇和村庄,他就像一个孤独的过客,看到了大宁朝的繁华,也看到了普通人的悲欢离合。
不过这一路走来,沈行知也发现了许多问题。比如大宁朝经过三百年的发展,社会阶层已严重固化。还有神道信仰与人道秩序并存,在许多地方朝廷已经失去了掌控力。
在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世下,其实已经危机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