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被杀？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串串的疑问在脑海中炸裂，但全都没有思考出任何相应的解答。

……冷静。

即使慌乱也什么用都没有。

会自乱阵脚的冒险者，是无法长命的。

……虽然他已经死了。

“死亡的滋味如何？”

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而起。

性别不明、年龄不明、物种不明，斑鸠听到的，真的单单只是“声音”。

“谁？”

斑鸠左右四顾。

华丽的宫殿、残破的吊灯、金黄的王座、空中的尘埃、斑斑的血迹……一切都如同以往，没有多出什么，也没有缺少什么。

斑鸠离开尸体身处的大殿正中，来回飘动，观察各处的阴影以及先前无法目见的死角。

……除了什么特别的都没有发现。

是传音魔法吗？

“我并没有具体名讳，”待斑鸠的搜寻活动告一段落，声音重新于耳边回荡，“但过去，曾与我有过交谈的人类，都称呼我为……死神。”

死神。

掌控一切死者之魂、负责万象轮回的神明。

“……你是来带我转生的吗？”

斑鸠停下手头的无用功，重新回到自己尸体附近。

“我倒是想这么做，”虽不见其形体，斑鸠还是能感觉出，死神“点”了下头，“没忘记吧？你所获得的，「直死」的力量。”

「直死」。

直视事物之死。

万象皆有其终焉，浸于死后的虚无中，理解了事物之死的斑鸠，能够透过视觉讯息的形式直接捕捉到死的图形，通过对其进行物理与概念上的触摸，将之引导至死亡。

……等等。

这么说来。

从回过神时起，斑鸠他，明明没有刻意压抑自身对死的理解，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看到哪怕一条微不足道的死线或是死点？

“看样子你已经注意到了，”死神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插嘴，“没错，这里是死后世界，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来自表世界的投影，在你彻底死亡的那一瞬，那儿所呈现的模样。这个世界只有象征逝者灵魂消散的凛风吹拂，其他一切皆同镜中花、水中月。既然不存在任何可称之为‘活’的事物，那么也就没有任何能供你杀灭的东西。”

……原来如此。

也因此，一切都仿佛时间停止般静止。

但……

“不是还有两个，能称得上‘活’的东西吗？”斑鸠微笑，“也即是，这个世界本身。以及……你。”

氛围冻结。

斑鸠冰冷的双眼中，似乎正逐渐映现出声音的正体——

“哈！哈！哈！不愧是在生时最为理解死亡的生物之一，那么快就发现了，”死神大笑，而后肃然，“没错，这，也是我想要说的。你有能力杀死这个世界、杀死我——也即是，杀死‘你已经死亡’的这个概念。”

杀死自己已死的事实。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但在「直死」的力量面前，这，的确是个能站得住脚的理论。

“正因为你有着杀死自己的死亡本身这份可能性，所以，我才没有、或者说无法将你带走，而只能像现在这样与你对话。”

有着这份可能性的斑鸠，并不算是彻底的死者——言下之意正是如此。

“可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看见一根死线，一枚死点……”

“原因很简单，”死神轻易道，“你在身死时，忘却了自己的死因，也因此，无法看见这个空间的死，以及代管这个空间的、这个我的分身的死。这样下去，你会神魂俱灭，而我，则破天荒地首次无法完成与生俱来的使命——所以，来玩个游戏吧。”

风，依旧在吹。

冰冷，而又刺骨。

“阻止我带去你的灵魂的，是「直死」的力量。给予你死而复生希望的，也是「直死」的力量。但若就这样下去，恐怕不消一小时，你的灵魂便会在风中消散殆尽，在那时，什么力量都是空谈，”死神发出肃穆的宣告，“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我通过借用你的「直死」的力量，定期杀死现在的你无法理解的这阵风的吹动，给你寻找自己为何死亡的前因后果的时间，而后，在你认为自己得出正确答案之际，将「直死」的力量交还于你，让你自身判断真伪——当然，在那时，风又将重新吹起。若你寻找到的答案正确，那么，你将杀死‘我’和这个空间，并在死亡的那一瞬重获新生。”

“但若答案错误，你仍旧无法看透这个空间及‘我’的死……届时，你所拥有的「直死」的力量将被永久性的销毁，那样一来，我也得以将你的灵魂重新投入轮回。”

“这份游戏规则只在你同意参与后生效，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

“那么，你所作出的答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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