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斟酌一下,其实也就是想要找个行家来进行鉴定,顺便给出个靠谱的收购价。可以说王大善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甚至是合情合理。
对此,鱼寒并没有任何异议,这倒不是说他小瞧了宋代藏家的鉴赏能力,而是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了信心。以春秋时独有的技艺所铸造出来的仿青铜剑柄,再加上循欧冶子百炼之法锻打出来的剑身,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挑出毛病来的。
鱼寒都不反对,顶着个少爷身份的凌文佑就更不可能什么别的想法。反正眼下这第一关是过了,还能找个坏境不错的地方混吃混喝,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等两天若真出了点什么意外,那不还有翟崇俭跟佟二牛这俩成天提心吊胆害怕被人算计的傻大个在前面顶着么?
共识很快达成,只是鱼寒等人怎么也没想到,在王家这一呆就是近十天。这些天里王家倒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没让他们受半点委屈,可自从见了那一面之后王大善人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就连那胖朝奉都没有上门来商谈收购“宝物”的事宜。
“凌公子可在?”就在鱼寒等人渐渐感到不耐烦,琢磨着是不是该趁人不备顺手牵羊随便捞点好处就开溜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呼声。
“不知先生到来,还望恕罪!”见到是熟人,而且还是即将被坑的对象,寄人篱下的凌文佑赶紧迎出房门一脸的谄媚笑容。
“不敢!不敢!”脸上挂着笑容,态度依旧那么和蔼,但胖朝奉此行显然不是来闲逛这么简单。“不知凌公子今日可有暇,能否随老朽去见见家主?”
“有!有!当然有!”买卖终于上门了,这次也用不着那个曾经因故作姿态而吃过大亏的鱼寒示意,凌文佑就赶紧自作主张地点头应承道:“善人相召,晚生岂敢不尊?还有劳先生前行带路!”
磨蹭一番出了门,鱼寒这才知道商场之上的拖延战术还真就不止他这个不合格的穿越者知晓,宋代商人们玩起来同样是得心应手。明显是刻意的冷落了他们这么多天,王大善人最后选择的商谈地点也非常特别。
粮仓,准确地说应该是占地数十亩的大型粮仓,足以展示出王大善人的富有。认真检查着手里刚取来的大米,王大善人不停地与身旁之人聊着什么,见到凌文佑等人也只是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几日凌贤侄在寒舍可还住得习惯?”
“蒙善人厚待,晚生等如沐春风。”凌文佑这话并非完全是在拍马屁,要知道这几天他们呆在王家大宅里享受的可是贵宾级待遇,不但能够享受到美酒佳肴甚至还能偶尔欣赏到歌舞表演。当然了,如果那些个正值妙龄的王家婢女能够不在意他们如今的窘境而愿主动投怀送抱的话,那会更好一些。
“如此便好!”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大善人看着旁边象木桩子一样杵着的翟崇俭与佟二牛两人不禁眉头一皱,对着胖朝奉吩咐道:“弘昌,老夫与凌贤侄有要事商谈,你且带这二位壮士一旁歇息。”
暗地里使了个眼色,鱼寒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毕竟这些天吃住在王家大宅之中,人家真要动手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再加上翟崇俭与佟二牛那俩家伙生性太过耿直,成天吃饱了没事就念叨说什么上古神兵不该卖给有金国细作之嫌的王大善人,现在能够让他们眼不见为净到也还是个不错的提议。
似乎早已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王大善人也没感觉到任何惊讶,径直介绍着身旁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道:“此乃远亭主簿娄大人,二位贤侄还不快快拜见?”
远亭主簿?那不是金国的七品地方官吗?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同谷,也没人管管?吃过一次亏的鱼寒虽然已经猜到这老头才是真正的卖家却也不敢再耍心眼,只是随着凌文佑一起循规蹈矩地表达着心中的仰慕之情。
“呵呵,二位贤侄过誉了,过誉了啊!”谦逊着,即便是集千年阿谀奉承之大成的套话也没能让娄大人得意忘形,很显然此行有着重要使命的他似乎也没有太多精力与人客套,直接就对着凌文佑道:“适才听闻懿德言之,尔等不远千里自昭化而来乃是有一异宝欲献于吾主,不知可否容老朽先睹为快?”
昭化?咱是从巩州逃过来的好不好?幸亏凌文佑和鱼寒一样都不太傻,很快就想到了王大善人此举的意图,赶紧顺着话茬道:“晚生虽不才却也寒窗数载,对那命数之道略知一二,前些时日偶得此异宝便夜观天象,知其主乃北地圣君,故而才厚颜拖大善人代为转呈。却不想竟因此而惊动了大人,还乞大人能饶恕则个!”
“哦?竟连蜀地都已降下祥瑞?”在娄大人看来,北地圣君除了他的主子大金国主完颜雍之外还能有谁?凌文佑这记马屁可真算是拍到了他的心坎之上,比之前那一堆废话实在是要管用许多。
“凌贤侄还不快快将此宝呈上?”心情一好,娄大人对于凌文佑的称呼也有所改变,心急火燎地催促道:“若真为上古神兵现世,老朽定当不负贤侄……”
不得不承认凌文佑比鱼寒更懂得审时度势,对于大金国官员即便只是个不入流的七品主簿,他也没敢有丝毫懈怠,当即便取出了传说中的“鱼肠剑”。
当然了,凌文佑心里更加清楚,这东西一旦落到了娄大人手上,就再也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封官重赏之类的空口许诺听一听乐呵乐呵也就算了,实在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