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才对!”说这话的时候鱼寒也很没底气,偷偷又朝前看了几眼,这才小声回应道:“只不过瞧他现在这架势,怕是不会给咱办什么接风宴!”
“鱼家小友!”在背后对人说三道四很可能遭到谴责,况且鱼寒等人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嗓门,但人家辛弃疾耳不聋眼不花的早就听了个清楚。这不,人家刚和朱熹说了会话就已经将注意力给转到了某个混蛋身上,一脸笑意地招呼着。
“小子见过幼安先生!”都被人发现了,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暗恨这些年在折腾部族青壮的时候养成了大嗓门说话的习惯,鱼寒只能硬着头皮赶紧迎了上去。
“一别多年,小友长高了也壮实了!前些日子听闻你在罗殿地区兴办学校教化蛮夷政绩斐然,还与大理国石城郡守联手驱逐贼寇扬我大宋国威于域外,实在是令吾这碌碌无为之人深感钦佩!”并没有计较鱼寒在背后说的那些损话,辛大侠只是轻轻地拍着这混蛋的肩头,眼神中流露出了真挚的欣慰之情。
“先生之誉晚生愧不敢受,晚生所为者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尔!”对历史上的辛弃疾充满了敬佩,对眼前的辛弃疾却因为不了解而存有戒心。好在跟着朱熹混了这么多年,鱼寒要是连点口号都不会喊,那不早就被人给踹成了肉饼子?
“好一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叹……”眼下可是宋代,虽然唐时柳宗元也曾在《吊屈原文》文中写过“食君之禄畏不厚兮”,但相比起来还是数百年之后的三国演义里这句话显得更为直白,也更容易让辛弃疾对鱼寒另眼相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长叹一声之后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叹辛某囊中羞涩,今虽与元晦兄久别重逢又值小友回京述职受赏,却也只能……”短暂的沉寂之后,或许仅仅是为了打破这种突然出现的尴尬局面,辛弃疾取下腰间竹篓拧在手中自嘲似的笑道:“以今日之所获为二位接风洗尘!”
俩王八?这是要请人吃饭还是在拐着弯的进行打击报复?看清了竹篓内的生物,鱼寒有些傻眼更有些愤慨。要说辛大侠这事做得实在是有些不地道,以至于某个混蛋若不是考虑到当年亲眼见识过他的非凡武艺,怕是要冲上前去指着鼻子开始痛骂。
毕竟是同为大宋的朝廷命官,或许不太清楚谁干了些什么事,但谁该领多少俸禄那不是明摆着的么?别看有宋一朝无论是君王还是重臣都没说过********之类的混帐话,可这大宋官员合法收入高得吓人那也是事实啊,要不然孝宗朝每月支出一百二十万缗的工资给谁花去?别的不说,就鱼寒这么个从九品的芝麻绿豆小官,在罗殿混了三年也还从官府领出了最少千贯之资而且还从没被拖欠过。
辛弃疾当年就已经是江阴签判,如今更贵为安庆府任转运使,不但身份地位更为显赫就连那俸禄和鱼寒比起来也有着天壤之别。这么多年下来,家财万贯怕都是说得太过谦虚。如今他却偏偏摆出了这么一副穷酸样,穿得差点也就算了就当是在向世人展示其为官之清廉,但给多年未见的老友接风洗尘就拧俩王八,而且瞧那架势还准备让朱熹拿回家去烧火炖汤,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幼安贤弟好兴致,愚兄倒是愧领了!”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朱熹可不是鱼寒那混蛋,别说人家辛弃疾还拧了俩王八就算是空手出迎,他都不会感到有丝毫的不愉快。就这份理论上根本不需要花钱的见面礼,至少在某个榆木脑袋看来比请他吃上一个月的山珍海味更能体现出双方之间的深情厚谊。
“汝这孽障,还在此发愣作甚?赶紧前头带路,命人回家烧火做饭,再去村头打上两壶好酒!吾今日定要与幼安贤弟痛饮一番,以叙离别之情!”兴高采烈地接过了辛弃疾手中竹篓,朱熹却让鱼寒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没有最吝啬只有更吝啬。
“哦!”悻悻然回应着,鱼寒却不得不在心中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个拧着免费王八前来蹭饭的辛大侠,一个靠着自己挣下了千贯私房钱还要让别人出钱出力置办酒席的当世大儒,都还没进城就已经被人敲了一闷棍,足见如今的临安确实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得招来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