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当然没病，他的脑瓜子比谁都清醒，作为千年后的人，要想在大宋王朝实现自己工业大宋的梦想，人才是必须的。

蓉城职业技术学校，对宋行来说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如同一只小蚂蚁迈着一点小碎步，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对张方平来说，宋行的步子迈得不是有点大，而是非常大，大到天地色变，风云雷动，步子迈得大，容易扯着蛋，这个道理极其浅显。

让读书人去经商，让读书人去从事手工作坊，这种疯狂的想法他张方平不认同，也不敢认同，宋行现在的作法，说到好听点是在挑战，他挑战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社会价值体系，是天下读书人共同守护的那份价值观。

宋行没有惊诧于张方平的惊诧，因为张方平的惊诧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作为千年前的政治家，张方平的思想原本就趋于保守，他看不到千年后科技、商业对整个社会的影响也是极其正常的。

伸出那只还显得特别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拔开张方平那只略显夸张的手，淡然笑道：“如果能让天下的老百姓吃上饭，让天下的读书人去经商、去从事手工作坊，在晚生看来也没什么不可。”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对宋行的惊天之语，张方平什么都没说，惟有沉默以对，在他的心里，对宋行可谓失望到极点，天下之仕莫不以挤身朝庭为荣，而宋行的思想则是让这些仕放低自己的身段，去与贩夫走卒为伍。

面对宋行，张方平的心里突然冒出股股寒意，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越来越没法理解，“仕”在读书人的心目中有多重要，作为金科状元的宋行应该比一般的人更明白才对，可他的言行，则完全是背道而驰。

沉默的气氛总人觉得不舒服，宋行原本想再说两句话打打圆场的，但看张方平的神色，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当他来到大宋王朝，当他在心里决心走一条改革之路开始，就注定这条路是孤寂的。

张方平在沉默半柱香后，以一个长者的心态目注宋行沉沉地叹口气道：“宋大人，如果你还听得进本官的劝，就好好地做你的官，以你的聪明才智，未来的成就定在本官之上。”

宋行没有回答，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笑意，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古代读书人的核心价值观，对张方平这样的读书人来说，位极人臣，那就是他们的最高成就。

但对宋行来说，如果仅仅是做官，还不如安安心心地做个陶朱公来得实在，做点小生意，酿点小酒，再娶个小……不对，老婆的前面不能加小的。

虽然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个事，但宋行的心里还真没有娶小老婆的打算，对张方平的苦口婆心，宋行也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四个字，“人各有志！”

“人各有志？”张方平慢慢地咀嚼着这个四个字，怀着极端复杂的心情离开蓉城职业技术学校，连中午的开业宴都没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