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琴儿正要说话,水阁杉却不理她,径自往正屋去了。琴儿兀自生着闷气,无明月轻拍她头:“这么犟干什么!”琴儿嘤咛一声,又把头埋进她怀里,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无明月看着她,恍惚之间竟分不清怀里这个究竟是当年自己从杏花村带出来的那位还是当年自己送到杏花村的那位。
皇天城。这里本是古燕族之都。当年燕山的三日血雨之后,燕族先民四散而去,只留下少数人守着这败落的王城。萧翼铎渡海而来之后,便是暗中经营此处。一来为自己留下后路,二来也是因为那位前辈口中的秘法。
城中心的广场上,一座圆形的祭坛拔地而起。祭坛共有三层,第一层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能容一人站立的圆坑,看似杂乱实则有序;第二层上全是用古朴的线条勾勒而成的抽象图案,每个图案都由细细的凹槽连接着第三层上的一个或几个园坑;第三层上只有一尊大鼎,四面铺着四张编织精细的草席,旁边绘着四圣之像的旗幡随风飘扬。
萧翼铎双翼大张,站在鼎盖之上,俯瞰全城。马司南与一身王服的段皇天缓缓登上祭坛,躬身道:“见过主人!”萧翼铎从鼎盖上跳下,哈哈笑着拍拍段皇天肩膀:“好!皇天你做得很好!”
段皇天惶恐道:“主人谬赞了!祭坛已经照主人吩咐布置妥当,城中的居民……”萧翼铎一摆手,道:“放心!我答应的自然不会反悔。”说着看眼马司南。马司南含笑点头,掏出个乾坤袋递给段皇天:“段老弟,这几日会有几个对头来寻仇,恐怕动起手来误伤了无辜之人。你将这里的护身符发给城里的人,可保性命无虞。”
段皇天一听这里即将成为战场,忧心不已。但也知道事情无法更改,只得将乾坤袋接过,道声“多谢马兄”,转身去了。看着他走远,马司南本来含笑的眼角渐渐转冷。他转过身,对萧翼铎躬身道:“恭喜主人。有这一千零一名拥有正统古燕族血脉之人做祭品,定能召唤出纯正的焚龙。到时候主人焚龙加身,辅以四圣遗书玄妙功法,定能无敌于天下!”
萧翼铎负手道:“无敌于天下又有何难?司南,你精于星卜命理,可知世上有不死命格之说?”马司南道:“修行之人都只当这是传言,但天数莫测,世上真有此等命格也不奇怪,”他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事,“主人,莫非……”
萧翼铎点头:“不错!这不死命格很有可能会出现在那三只小蚂蚁身上。我费此等心力建造这座祭坛,便是要借焚龙加身之机在这造化宝鼎之中逆乱天命,夺取命格。哼,世人只道修为高深便能无敌于天下,殊不知再高深的修为也难敌天命寿数。只有寿元无尽,不死不灭,才是真正的无敌呀!”
马司南听得眼中光芒闪动:他自号“长生仙”,便是要窥得不死之秘,长生不老。此时乍闻此法,怎能不心动?但想起萧翼铎素日为人,又忙将蠢蠢欲动的心强自压下,躬身道:“司南受教!”
萧翼铎怎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看他一眼,道:“司南放心。欲修成不死之体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待吾成功,定会为你觅一法门。到时候你我二人笑傲天下,岂不美哉!”
马司南大喜过望,双膝跪倒:“多谢主人!”萧翼铎将他扶起,道:“你是我最得力的臂膀,从今以后也是我最亲近的人。别再说这些客气话。”马司南连声应诺,站在一旁。只是眼底那一抹狂热贪婪之意是怎么也抹不去了。
中土之境,细柳营总帐大殿之中,锺达看完郭攸祀双手奉上的书简,眉头紧紧皱起。他看眼惶恐不安地巴方平,开口道:“将座元老控告项・英仕身为副将,一不能劝谏主将胡为,二不能尽心保护,致使主将骄兵巡边,死于敌手。详情在此,你看看吧。”说着将书简掷给巴方平。
巴方平一把接过,看完之后汗珠滚滚而落:照书中所言,项・英仕万死亦不足惜。他忙起身离坐,单膝跪地:“巴方平治下不严,请掌门治罪!只是将座所言之事,我以为项师弟绝非如此之人。还请掌门详查!”
锺达道:“巴师弟快快请起。此事万一属实,大家都有失察之罪,又何止你一人。不过我亦以为此事疑点颇多。郭师兄,你有何看法?”
郭攸祀沉吟道:“若只是失职一事,还没什么要紧。但我看将座之言,直指项・英仕因兵权旁落而心生嫉恨,才不肯尽心,坐看主将身亡好重掌兵权。更有甚者,还直言主将在边外身亡,暗指项・英仕通敌,谋杀主将,有叛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