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笑嘻嘻地朝他们招招手:“来这儿喝杯茶。正好有事儿要告诉你们。”“嗯?”羽杉、鬼面都是一愣,对视一眼,走了过去。琴儿不情不愿地跟在羽杉后面。待三人坐下,华裳又摆了摆手:“店家,再上三杯――呃不,是两杯苦茶!”说着冲琴儿眨眨眼:没有你的哦!
琴儿轻轻哼了一声,将一瓶百花露拍在桌子上,冲华裳挑挑眉:我自己带着呢,还不用花银子!店家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上完茶就赶紧退到了一旁,离这桌客人远远的。
华裳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地方简陋了些,但这苦茶真是不错。二位也尝一下。”羽杉端起茶杯正要去品,琴儿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指指自己面前的百花露:“哥哥,我要你喂我喝!”小声音娇媚甜腻。
羽杉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把茶杯打翻。“喂我喝嘛!好不好嘛!哥哥――”琴儿抓住他的胳膊摇啊摇的,大眼睛里满是水光的看着羽杉。旁边几桌客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纷纷起身坐到别处。
鬼面也看不下去,抓头看了华裳一眼:看他们的样子,你还有机会吗?华裳似是刚刚才见到琴儿一般,盯了她好一会儿才仰头将已微凉的苦茶一口喝干。羽杉也已经喂琴儿喝了一杯百花露酒,这才问华裳道:“师姐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呢?”
华裳将茶杯放下,又是一副灿烂的笑容,变脸之快让鬼面暗叹望尘莫及。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封请柬来递给了羽杉,琴儿见到请柬上的红色,说道:“你要成亲了吗?恭喜恭喜!”华裳白她一眼:“我还早着呢!不过你倒是快了吧!”
琴儿知道被她看破自己已非处子之身,脸上一红,抓着羽杉胳膊的手又紧了紧。羽杉打开请柬,只见上面几行娟秀的小字:“七月初七,遗世独立;倾城立派,请君观礼。”“七月初七?”羽杉算算日子。自己一行是开天门后出的赤雪城,那时是九月十一。今天是六月二十九,这一路竟不知不觉走了这么久,不由感叹时光易逝。
鬼面也看了看请柬,道:“倾城师姐果真不凡!只是不知这遗世独立是何处仙山,如何抵达呢?”华裳道:“请柬背面有地图。到时候我与姐姐会在山门相迎的!”说着又取出封请柬来:“这是姐姐交代让送给杨锡保的。不过我看是没有必要了。”
羽杉奇道:“这是为何?”华裳一叹:“面带绝气。我看他与玄黄圣教决裂不可避免,怕是……”“什么?”羽杉三人脸色大变,就要起身去寻杨锡保。华裳道:“命由天定,改逆无用。很多事都轮不到你我左右的!”
羽杉三人闻言颓然,琴儿道:“你真是淡漠无情!”“无情么?”华裳轻轻一笑,“离开这纷扰人间,对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厚土分舵。姬威羽仍在与绝世音、蔡月昭等一众玄黄圣教的头头脑脑议论着什么,浑不知花墙之外,杨锡保双拳紧握,将一切都听得清楚。他送羽杉三人出城之后本想回来照看孙启的,谁知正好看见绝世音从孙启房中走出。他心中一动,想起琴儿的话来,悄悄藏在了这堵花墙之后。
“一将功成!一将功成!”杨锡保忽然想笑,谁都要做那功成的一将,谁又来做一将脚下的累累枯骨呢?“呵!”他终是一笑,无奈凄然决绝尽在一笑之中。下一刻白光一闪,他已捏碎了手中的引还玉符,回到孙启房中,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原来自从倾城与华裳走后,杨锡保为防不测,在孙启床下布下了这小小的单向引还阵。方一生他们每次来这儿心神都放在孙启身上,又怎会发现这藏在床底下的小小阵法?
“三哥?”听见响声,孙启睁开眼来。“少主。”杨锡保见他双眼黯淡,心中一痛。听他又叫自己“少主”,孙启知道他又有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有什么事么?”杨锡保叹一口气:“我都听到了。巫女用笛音操纵与你,是为了一将功成。”
孙启一笑:“我知道。一将功成,总是要枯骨来铺衬的。我以将为枯骨,三哥,你离开吧!”杨锡保摇头:“少主,就这样身做枯骨,你甘愿吗?”孙启眼神飘向东北方向,眼前又浮现出苦苦挣扎后终于抓住的那张面孔:“自然是不甘愿的!我还没见她最后一面啊!”
杨锡保掀开被子,将他背在背上,抓起靠在床边的长枪灭影:“不甘愿,那就留住一口气!就算形神智三者俱消,也要在见到她之后!”“三哥……”孙启心下感动,声音颤抖。杨锡保长枪一顿,哈哈大笑:“杨锡保来也!”一脚踹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