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虽然也有道理,但是公刘却仍是皱着眉头,显然不是很认同。“好了好了,公刘前辈你也别小老头儿似的皱着眉。我这里还有好事宣布呢!”华裳笑嘻嘻地走回到石台之上。
此时墨松已经指挥着弟子们将公刘带来的典册分门别类的放好,见华裳走回高台,知道有事忙又站回到高台之下。只见华裳清清嗓子,朗声道:“华裳负疚归来,得蒙诸位前辈与师弟师妹们不弃,得以承继掌门。今日便对月立誓:必使吾门发扬光大,傲立江湖。如违此誓,必遭三灾灭体,神散智消!”
众人见她竟发此重誓,无不心头一震。墨松忙道:“掌门,言出神知,不可儿戏呀!”华裳道:“墨师叔不必担心,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说着一招手,一人端着一个托盘快步走上高台。众人一看不由一阵疑惑:那人竟是墨离!
华裳不管他们会如何想,执起托盘上的酒壶,斟满两杯,开口道:“墨师叔,雪师姑。”墨松、雪染对视一眼,双双走出抱拳躬身:“掌门!”华裳微笑着说道:“师叔,师姑。以前因为我的缘故,致令二老佳缘难成,是我之错。今夜,明月在天,嘉宾毕至。便请二老再续前缘,共偕鸳好。”
“掌门?”墨松、雪染同时愣住。华裳忙朝墨离一使眼色。墨离会意,端着托盘上前两步,盈盈下拜:“爹,娘!”双手将托盘举过头顶,奉到墨松与雪染面前。在场众人无不屏息静气地看着他们。
忽然墨松洒然一笑,执起左边的酒杯:“我辈修行之人,也不拘什么俗礼。雪染,若你仍有此心,便与我同饮此杯!”“呵呵,”雪染也是一笑,执起右边的酒杯,脸上现出一丝红晕来,“师兄有命,师妹怎敢不遵从呢?”“哦――”众人一阵欢呼。
只是,一声“且慢”将方起的欢呼声生生打断。众人愕然看去,却是剑煮酒大步而来,心下俱是一惊:莫非……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之时,剑煮酒已然走到墨松、雪染二人之前,见二人脸上惊愕不知所措的样子,哈哈一笑:“新婚之人,理当交杯共饮,哪有像你们这样各喝各的!”
“哈哈……”“剑师叔说的有理!”起哄声中,墨松只得与雪染交杯共饮。只是一杯饮完,不仅雪染脸上满是红晕,就连一向洒脱的墨松脸上也显出忸怩之色。
待欢呼声落下,华裳又朗声说道:“我门意欲光大,便须求新求变。我与剑师叔商议,欲变更我门称谓。不知诸位可有意见?”这乃是正事,众人都定了定心神,开始思考。
公刘道:“花酒诗门。有花,有酒,有诗。内涵高雅,为何要换呢?”这句话倒是说出不少人的心声:不是换不换,而是为何要换?华裳道:“诚然。花是好名,酒是好名。只是……”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些许的尴尬之色,“只是花与酒连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名字了。公刘前辈行走江湖,该比晚辈更清楚吧!”
“呃――”公刘不比无衣,对江湖琐事一知半解,自然明白华裳的意思。墨松、雪染这一辈人也曾在江湖上行走,不像年轻一辈的弟子不涉世事,也纷纷赞同。墨松问道:“不知掌门意欲变更何名呢?”
华裳看看当空的明月,月下的花丛,微一沉吟,说道:“花间一壶酒,对月成三人。花间月下!”
赤雪城。
密密的赤雪飘洒了一天一夜,不仅没有停歇的样子反而愈来愈急。羽杉呆呆躺在床上,已经从梦魇中清醒的他却宁愿永远不要清醒。因为至少在梦魇之中,他可以不必如此伤痛。
琴儿的葬礼正在进行。她走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就连孤鸿琴都被她一起带走。鬼面等人只得将她平日常用的一些物品葬在她平日里最喜欢冥思的那棵树下。
鬼面心中悲痛却又有一丝的庆幸:若孤鸿琴仍在,以羽杉的性子,肯定自己背起不会让别人动一下。只是,一旦背上孤鸿琴,便等于是背上了一辈子都挣不脱的枷锁。这种结果,是谁都不愿见到的。
羽杉并没有去,仿佛不去参加葬礼琴儿就不曾远离自己。只是,自欺欺人的幻想又能骗自己多久呢?“吱呀”一声,屋门打开,羽杉步入院中。不知何时便已等在树下的皓月抖落一身的赤雪,冲他嘶鸣一声。
“皓月。”羽杉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它的头。皓月低鸣一声,独角轻轻碰触着羽杉的额头。不知为何,羽杉眼中渐渐出现了色彩:“她没有离开,对吗?”他说这话时,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
皓月嘶鸣一声。“我们去找她回来!”羽杉眼神渐渐坚定。天际,仿佛看到了琴儿的笑脸。皓月又嘶鸣一声。“走!”一人一剑,翻身上马;伊人倩影,可在天涯?
长街之上,雪粉更密。哒哒的马蹄声踏破寂静,羽杉微微眯眼,强迫自己不去向任何事情。“羽杉――”“羽杉――”呼喊声隐隐传来。羽杉回头,索隐玉、痛苦龙、洛虎丘几人正迎着漫天雪粉大步赶来。
见他停下,索隐玉一个加速,已拦在皓月前面:“羽杉,你这是要去哪儿?”羽杉看向天边。那里,琴儿正向自己招手。“找她回来!”淡淡一声,带着不可更改的坚定。皓月绕过索隐玉,又朝雪的更深处走去。长街之上,只留下三人呆呆而立。赤红的雪粉很快便沾染他们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