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咳嗽似乎是从后巷更深处传来。是乞丐,还是流浪汉?独木青龙兄弟二人不敢确定。但无论是什么人,既然可能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话,那就只能对不起他了!主意打定,独木青龙、独木青罗二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向那声咳嗽响起的地方走去。
后巷很窄,但是曲折幽深。二人拐了个弯儿,前面是更加肮脏的所在。在遍地的污水当中,静静躺卧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人。他浑身是伤,一袭青衫上满是血迹污渍,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两人不由松了口气。独木青罗道:“哥,你看……”独木青龙一摆手:“青罗,这人生死不知,不用过多理会,咱们回去吧!”独木青罗点头,正要转身。地上的人又咳嗽了几声,低低地呻吟着:“水……水……”这声音极其微弱模糊,若非二人自小在深山老林中练出了好听力,恐怕也听不到。
独木青龙不由站住,想起自己两兄弟被从船上抛下时,也是如他这般倒卧在泥水中。如果不是路过的好心人给了几口水喝,怕是早就做了河滩上的两具枯骨。想到这里,独木青龙摘下腰间水囊,又返身回去。在那人旁边蹲下,用袖子擦掉了他脸上的污渍,将水囊凑了过去。
那人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许是喝得急了,还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哥。”独木青罗也走了过来。那人已睁开了眼,眼神迷茫而又空洞,轻轻说了句:“多……多谢!”独木青龙道声:“不用客气。”正要起身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兄弟,你怎会落得如此潦倒的地步?”
“怎……怎会如此?”那人喃喃笑了两声,“我落得如此,不正好么?”独木青龙道:“听这意思,兄弟是生无可恋了?”“活着,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人双眼望天,话语无力。
独木青罗再忍不住,上前戟指怒道:“奶奶的!看你这怂样儿!我哥就不应该救你!”“青罗,”独木青龙拉住他,“算了,人各有志。”独木青罗仍不解气:“像这种人,路上遇见心情好了就啐一口过去,心情差了就一刀杀了。反正留着也是浪费!”
“你说什么?”那人猛然转头看向独木青罗,眼中精光湛湛。“怎么了?我说错了么?”独木青罗又上前几步,“你若不想死,便给我站起来;若真想死,刚才又何必哀声呼救?”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是矣是矣!死,活;死,活!可你们说说,为什么不死,又为什么要活?”“这……”独木青罗倒是一怔,这他倒真没想过,“活着便是活着,又要什么理由?”
独木青龙道:“这位兄台既然心中已无死志,又何必强求什么理由?”独木青罗又说道:“对了,若真问我为什么理由活着,便是为了担负的责任!责任未完,又怎敢轻易言死?”独木青龙听了也不由起了感慨:“是啊!责任,心愿,无一不是活着的理由。而活着,不也正是为了这些么?”
责任,心愿,那人眼中两种光芒交替闪烁。终于,他缓缓开口:“在下索隐玉,多谢二位今日救命之恩,救心之德!”“索隐玉?”独木青龙、独木青罗二人不由愣住,这个名字他们可不陌生。独木青罗眼中杀机闪过,独木青龙把他拽住:“青罗,同时天涯沦落人,又何必难为他?”一句话让独木青罗不由想起一路走来的艰辛苦难,紧握的双拳松开。
“二位怎么了?”索隐玉见到二人异状,不由问道。独木青龙正了正神色:“索兄或许不知道我们,但我们对索兄可是敬仰已久啊!”“怎讲?”索隐玉奇道。“在下独木青龙,”独木青龙又指了指身旁的独木青罗,“这是舍弟独木青罗。”“独木寨的?”索隐玉一愣,又一笑,“天涯沦落,又有什么赤雪城,又有什么独木寨?”“哈哈哈哈,”独木青龙不由大笑,“说都是,说得是!”
“看来,你已有了决断了!”古阳从巷口走来,很是欣慰。“多谢前辈前次救命之恩!”索隐玉勉力一笑。古阳也不避污秽,上前为他输入一道真气,助他疗伤。独木青罗在鼻子前扇了扇,说道:“我说诸位,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说话。”“换什么?落魄鬼,流浪汉,垃圾巷,不正好匹配么?”索隐玉自嘲一句。“哈哈……”几人齐声大笑。
沉溪花海。
木屋中的导魂入体之术已到紧要关头,疾风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坐门外。晴朗的天空上忽然飘来一朵乌云,风也变得又冷又急起来。疾风心神一凛,暗自戒备。一阵风吹过,花海泛起波涛,几片花瓣拂起,吹到了疾风面前。
疾风气息倏然一沉,花瓣顿时四分五裂。花瓣之后,一掌已袭至面前。疾风身形不动,左掌一格,右掌如刀削出。来袭之人一击不中,飘然而退,如风中飘叶一般。“来者何人?”疾风并不睁眼,冷声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