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城南,山巅草庐。洛虎婷最后打量一眼草庐景致,轻轻掩上柴门,转身而去。“还会回来么?”白雨自林中走出,站在山坡上轻声一问。洛虎婷看她一眼,边走边道:“或许吧!”白雨跳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臂:“同行可好?”
洛虎婷奇道:“你可以随便离开河谷么?”白雨笑道:“相送一程,又不打紧。”二人边说边沿着山路缓缓而行,转过几个弯便不见了身影。
二人走后不久,草庐外又现出一道身影,正是令狐子。他仔细打量着这座草庐,啧啧摇头:“草庐虽旧,却已是毕生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一身入土之时,正者,邪者,又有什么要紧。龙头,相信你最后一刻,心中亦有此体悟吧!”说着轻轻推开柴门,举步走入院中。
院中别无他物,唯树下一桌二椅,桌上一本旧书,旁边两片菜畦。令狐子走了过去,拿起那旧书翻看两眼,却是本《西厢记》,不由又是一叹:“西厢之梦,安可再得?”随手将书丢下,负手朝屋后走去。
屋后新坟一座,墓碑之上虽无文字,却是痛苦龙衣冠冢无疑。墓旁是一个坑穴,四四方方,亦是刚刚挖好,想来是洛虎婷为自己备下的佳穴。令狐子动容道:“佳穴无言,却抵得上世间这万千的甜言蜜语!”又将目光转回到痛苦龙的衣冠冢上,细看之下,两枚铭牌静静躺在墓碑顶上。
令狐子大喜之下急忙一把拿起,正是铁拳与假面的身份铭牌。他右手一翻,八边形的玉牌再现。十八个孔洞之中只余下五个空的,其余皆以嵌上对应的铭牌。令狐子将铁拳与假面的铭牌轻轻嵌入空洞之中,玉牌之顿时上光芒大盛。
“除却锦衣、铁卫的铭牌,尚有蛇蝎的铭牌未得。唔,上次为了取得鼠头手中圣器,竟然忘却,”令狐子摇头一笑,“蝎铭牌必仍在改组之后的细柳将军府中,不如再往阳墟走一遭。”说着收好玉牌,正要御风而走,忽又一拍脑袋:“哎呀!一入赤雪城,怎是如此轻易就能走的?唉――”叹息不已,令狐子架起风来,掉头往赤雪城方向而去。
令狐子去不多时,草庐之中又现出两个人来,竟是早已离去的洛虎婷与白雨。白雨道:“观其言行,不失风度。”洛虎婷一笑:“他知道有人隐伏在侧,口中所言,不过是欲入我耳,进而示好与我兄长洛虎丘,使我们在他离开赤雪之前不与他为难而已。”
白雨点头道:“听你之言倒也有理。罢了,不去管他。你是徒步回去,还是要我送你一程?”洛虎婷道:“回去之后我不会轻易再出城来,还是步行回去吧!”说着挥一挥手,洒然去了。
狐岐山。眼见凤妖来退走,啖九魂松一口气:若是凤妖来不为言语所动,强要动武,以自己的绘影唤鬼之术,怕还真敌不过他!轻轻一笑,啖九魂正要化光而走,忽然一声“掌教且慢!”两道遁光已落到面前。啖九魂一惊,忙退两步,暗自握紧袖中的骨刀。
此时光华散去,现出剑煮酒与佛无量的身形来。见是这二人,啖九魂放下心来,抱拳笑道:“原来是剑道兄与佛道兄。不知二位道兄着急追来,所为何事?”
剑煮酒道:“我二人急急追赶而来,是为一事。数十年前,吾门下弟子阡白一行奉命往赤雪城去,却一去音讯全无。吾知他们曾从九环山贵教处经过,故欲上门打听。谁知因为黑渊之事竟然忘却,这才急急追来,当面向掌教询问。”
啖九魂奇道:“贵徒既是往赤雪城去,就该往赤雪城寻找才是,为何问我?”佛无量合十道:“阿弥陀佛!吾等已去过赤雪城,亦无消息。故此才循着当年为他们定下的道路沿途寻访。”
“原来如此,”啖九魂颔首道,“待吾细细想来。”说着以手抚额来回踱步:“阡白,唔,阡白……”忽然停下步子,说道:“这名字倒是曾经听到过。似是门下弟子对我言讲,有这一行人从吾教地界经过。吾教弟子曾邀他们入教歇息,但他们以为吾教是邪魔外道,不肯进入,向东而行。最后一次听到他们,是巡游弟子回报说他们已出吾教地界,进入炽雪城――亦即北炽雪地界。”
“北炽雪?”剑煮酒重复一遍,抱拳谢道,“多谢掌教告知!告辞!”说着化光而去。佛无量亦合十为礼,化光而走。“唔,一门之长,皆不易为。我也该往赤水去了!”啖九魂微微摇头,亦化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