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长安邂逅 上(1 / 2)

数枕情缘 四季知了 0 字 2020-08-22

 进了城门,如梦让晴柔领大伙前去住店,自己邀上王安上去城墙上看看。三人行到近前,不料宋时城卫森严,早有护城士兵上前拦住,如梦大失所望。王安上上前与一士兵低语几句,那士兵掉头而去,不一会儿,一员将官飞奔而来,近前施礼。王安上耳语几句,那将官唯唯称是。王安上转头向如梦招手,二人拾级而上。如梦悄声问王安上何以如此,他笑道:“家兄与京兆府尹有一面之交,我报上家兄名头,登城一观还是容易之极的。”

登临城头,极目远视,如梦只觉一股威临天下的雄风充斥胸间。手抚城砖,金戈铁马锋镝交鸣之声似在耳边。脱口吟道:

往事不可问,天地空悠悠。四百年炎汉,三十代宗周。

二三里遗堵,八九所高丘。人生一世内,何必多悲愁。

王安上在旁击节赞叹:“长安古意,尽在此诗,贤弟如此年纪心胸远大,且洒脱超俗,今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小兄有一言相劝,不知贤弟愿听否?”

如梦笑道:“兄长赞誉过度,缘何又如此郑重其事,兄长但有所命,如梦自当奉行。”

王安上握住如梦双手,诚恳地道:“贤弟才华品貌风liu倜傥,目下已是佳人环侍,如不善自珍重,将来定将弱水三千不足以称其众,大丈夫当以天下为重,虽不免儿女情长,但终须有个节度。我劝贤弟于情字多加谨慎,将来金榜题名,以弟之才智,必可匡扶社稷。”

如梦感其深意,“兄长词诚意深,小弟今后必当谨小慎微,检言察形。”

二人沿城漫步,行至一敌楼处,有两员将官打扮之人正在对奕,如梦二人就近观瞧。看不多时,内中一个面貌威武之人抬头看见安上,站起身来,拱手为礼,道:“不知王先生来此有何指教。”王安上回礼道:“不才兄弟二人闲行至此,将军请便。”那人请道:“卑职二人军中莽夫,初习此道,敢请先生兄弟对奕一局,也教我二人长些见识。”王安上谦让不过,回头对如梦道:“难得两位将军有此雅兴,你我得乘此便,略对一盘如何?”当下坐在上首,执起白棋。文人琴棋书画乃是自娱之途,鲜有不会者,以如梦文才可知棋之一道必不平常。

如梦坐于下首,执一枚黑棋思索片刻,下于左首己方星位,安上执白下于己方星位。如此黑白交错,不一时已至中盘。如梦自幼便喜爱围棋,同龄幼童尚自玩泥抟土之时,如梦已可与外公差相比拟,此次更于李府将自幼便遍寻不果的奇书兰石谱等烂熟于胸,棋艺已是超出想象。初时心下惴惴,及见王安上所下之子每每自甘后手,知拜兄不欲自己人前出丑,当下抖擞精神,深思熟虑,屡出奇着,中盘未完已猎得中场一条大龙,王安上大笑数声,推盘认负,旁边二人直看得瞠目结舌,半晌方惊呼出声。

如梦一直以为王安上必有惊人后手,岂料战不多时竟已告败,观他神色确实脸带憾色,不似作伪,心下一时糊涂起来。站起身形,惭愧地道:“兄长不欲打扰两位将官雅兴,却也不用这般让我,倒叫小弟显得锋芒毕露,不知收敛,遗笑方家。”王安上道:“贤弟高才,为兄自愧不如,何来相让之说。家兄曾有一诗,用来形容我倒是颇能遮羞: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战罢两奁分白黑,一枰何处有亏成。”旁边二人插言道:“先生兄弟俱是奕林高手,这位小兄弟更是出神入化,我二人看得入在云里雾里,便如烂柯樵夫一般。”如梦觉二人行伍出身,出言却是不俗,心生结纳之意,拱手谢道:“二位太谦,小弟江南李如梦见二位相貌堂堂,腹书气华,敢问尊讳如何称呼。”那威武之人回道:“小将魏坚,官职同统领,这位名叫曹仄,是某家同僚,亦是同统领一职。我与小兄弟一见如故,想请到军中一叙,不知王先生允否?”如梦回顾,王安上笑道:“魏统领想是碍我与贵上交情,不愿请我同行,二位器宇轩昂,安上本当恬颜自荐,无奈刻下身有急事,不能与二位相叙,实是遗憾,不过我拜弟到场,实与我亲临一般,他日相遇,你我再聚坐长谈。”回首对如梦道:“为兄这便告辞,咏荷那里你有甚话要代转?”如梦心里一震,自己虽决心与咏荷无甚牵扯,此刻当真别离,不由还是心生思念,强笑道:“兄长既与节度使相识,今后行事当找些护卫,小弟已可放心,咏荷姐处代小弟告知,出嫁之时勿忘请小弟来喝喜酒。”王安上长叹一声:“贤弟明年高中之时,为兄定来道贺。”与魏曹二人拱手下城而去。

魏曹二人执了如梦的手笑道:“兄弟玉树临风,气度不凡,我二人怎肯放过这结交机会,不过令兄与我家节度使关系非浅,此事说来实是有高攀之嫌,这下令兄既去,你我兄弟三人却要好生一聚。兄弟且到营中略坐,我二人交待了公务与兄弟去城中好生热闹一晚。”如梦自与拜兄说知易容一事,便复回本来面目,举手投足,自然令人心仪。此刻见二人真心结交,当下也不推辞,与二人商量:“二位兄长既是尚有军务,小弟也是才到城中,不如我先去客舍略为安顿,晚间二位再来找我如何?”魏曹二人点头称善,拉了他手直送出好远方转回营去。

如梦沿路打听,来到王安上推荐的酒店,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帘挑处,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少女走了下来,上前拉住他手,道:“小弟此时才回来,叫姐姐好等。”如梦定了定神,才认出此女竟是换回女装的咏荷,笑道:“姐姐闭月羞花之貌,偏偏扮做男人,委实暴殄天物。”咏荷也笑道:“还说将来去喝喜酒,如不是我在这里等你,将来怕是连姐姐都要认不出了。姐姐此一去也没什么可送你,有些首饰送给几位弟妹吧。”言罢脸上黯然神伤,回车取出东西递与如梦,脸上已换笑容。如梦伸手欲接,旁边一双小手早已一把抢过,奔入房内去了,公孙雨俏皮的话声传来:“咏荷姐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偷偷给梦哥哥,还是让我先看看吧。”咏荷脸上一红,两人相视良久,如梦不知由何说起,咏荷早知情郎心意,凝望几眼,咬起牙,转身上车而去。

入得房内,诸女围坐身边,一个个均面带笑意,如梦问公孙雨:“雨妹,为何月儿姐姐几位均面有笑容,不知有何喜事?”一句话惹得顾如月、杨玉清诸女尽皆面若桃花,娇嗔连连。只有如意与公孙雨未知深意,欢笑依旧。终是公孙雨年幼藏不住心事,将一封信递过:“姐姐们没有将你料错,一路上让你易容免祸,果然一摘面具便惹得桃花纷纷落。”如梦接过信来一看,但见素笺上墨痕未干,竟是咏荷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