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父皇对母妃和他的宠爱都是假的,如果父皇因为祭司总是干预他的事情而指手画脚,心里其实对他们厌恶至极,那他还能登上皇位吗?指不定等到祭司大人被除去之后,父皇就立刻对他的外祖父动手,那时候他又有什么资格登上皇位?”陈煜之想到父皇在和颜悦色的背后隐藏着这样的心思,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兜头的浇下来,彻骨的寒冷。
淑妃听到儿子惶然无措的问话,呼吸一怔,猛地抹了一把眼泪,洁白的贝齿将嘴唇都咬出血了,她环视着正殿内布置得精美绝伦的各种装饰,难受和怨恨同时在心底发酵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母妃。”等了许久都等不到答案的陈煜之开始着急了,短短的时间之内,他觉得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世界已经坍塌了,让他无所适从。
“父皇那么恨祭司大人,肯定也很死了外祖父,你说他们会不会遭殃?等祭司大人死了以后,父皇会不会收拾外祖父?”陈煜之很快就想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母妃,你别光顾着难过了,快想想办法好不好。”
如果他预想的事情成真,那么距离母妃失宠,距离他从云端跌入尘埃,还有多久的距离?他身体忍不住颤抖瑟缩了一下,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就那么被人夺走了,绝对不行。
淑妃如梦初醒,又像是已经思考了很久应该要怎么做,她再次看向陈煜之的时候,眸子里已经充满了昂扬的斗志,“那就不能让祭司大人死,祭司不倒,你外祖父一族就不会倒下,你和母妃所拥有的宠爱就不会改变。”
“陈檀之和父皇绝对不会放过祭司大人的,他们不想死,就只能趁胜追击。娘,我总觉得接下来有一场激烈的战役要打,儿臣心里真的慌慌的。”
“你一会出宫去找外祖父,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他派多一些的杀手去保护祭司大人。还有把这次祭司府被攻击的内幕告诉外祖父,让他做好准备。你父皇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淑妃在那一段伤心难过之后,又恢复了聪明和冷静,她一定不能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和皇上作对,也在所不惜。
显赫的娘家是她受宠的依仗,既然男人给的宠爱是虚假的,那她就更要让她的儿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站在最高处,别人才不会能伤害到他们。
“对了,你和外祖父也多留心一点,最好从祭司大人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淑妃心里很快又有了盘算,她才不要被打入冷宫,哪怕对不起皇上。
陈煜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当时他看到祭司大人的时候光顾着紧张和害怕,也光注意着别的盘算了,根本没有去追问祭司大人究竟是什么人攻击了他。他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犯蠢呢。
“母妃,儿臣知道了,那儿臣现在就回去,母妃在宫里自己保重自己。”
“还有,你在你父皇面前不要暴露了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明白吗?”对于这个有时候会犯蠢的儿子,淑妃忍不住提点道。
陈煜之只有点头的份,他还能说什么呢。
“还有,陈檀之那个人不能留了,想办法寻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把他给弄死吧。你父皇少了那么一把锋利的剑,想要对付我们肯定会艰难很多。”淑妃继续补充道,她现在无比后悔,果然是自己太轻敌了,也太高估了自己在皇上心里的分量。
“
“是,母妃。”陈煜之把淑妃的话一一记在了心里,这才离开皇宫。
淑妃在交代完儿子那些事情之后,全身的力气好像被人抽走了,想到她爱着的那个男人竟然是那么的隐忍残酷,她就控制不住的想哭,她付出的满腔真心得到的却是虚伪和怨恨,即使已经告诉了自己不要难过,还是忍不住想哭。
而陈煜之离开皇宫第一件事情不是回王府,而是去了内阁首辅张潜家,在看到睿智而老谋深算的外祖父之后,顿时觉得有满腔的委屈,眼睛都红了。
“二皇子。”张潜很是意外这个外孙竟然在这个时候会来。
“外祖父,我们去书房说吧。”他现在依然没能从那些打击中回过神来。
于是张潜把陈煜之带到了书房里,在遣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后,陈煜之这才苦着脸将宫里探子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张潜,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愤恨,“父皇真是太能伪装了,他骗过了所有的人,就连祭司大人都以为父皇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听从他的话。其实他心里都恨死了祭司府,也恨死了我们了。”
一路从皇上还是太子就跟在他身边做事的张潜也震惊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害怕,幸好现在发现得及时,如果再拖延一段时间,只怕他们张家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皇上的心思果然深沉,不是我们随意就能揣测的。二皇子请放心,皇上哪怕能够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也不能肆意的就将我们张家连根拔起。现在我们防守还来得及。你母妃说得没错,祭司大人不能死,他活着一天,皇上忌惮于那么多的术法,也不敢彻底的对我们动手。现在微臣就就调动死士去保护祭司大人。”
张潜也是很有魄力的人,很快就做出了有力的措施,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二皇子府就悄无声息的进驻了不少武功高强,用毒的功夫出神入化的死士。
原本在静养修炼的迦蓝祭司也坐在了张潜的面前。
“祭司大人,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把祭司府攻击得如此惨烈。”张潜也不迂回,直接把他最想知道的答案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越国那个被本座取心头血的公主,北堂慧,她的女儿打过来了,也是她用那种恐怖之极的兵器将祭司府攻击得毫无招架之力。”迦蓝想到狼狈逃窜的画面,还是第一次领略到那种寒彻骨的恐惧。就差一点点,他也死在祭司府里了。
“你是说那个被软禁了快二十年的公主,周国战神杨鸣斌的妻子?”张潜惊呼出声。
陈煜之听到杨鸣斌这个名字,整个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杨鸣斌的妻子是那个燕国的公主,那个公主的女儿岂不是也是杨鸣斌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将陈燕儿轻而易举的打败,让周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夺下越国云城和雪城的那个凶残的女人?
“就是她。”迦蓝捂着心脏,那里有汹涌的怒气和恨意喷涌而出,同时也夹杂着一丝恐惧,“那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杀伤力很强大的兵器,对方不折损任何兵力就让整个祭司府几乎全军覆没。”提到这个,迦蓝就对杨雨薇恨之入骨。这个女人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将他所有的心血毁于一旦,让他连反击的时间没有,真是太可恨了!
陈煜之吞了一口唾沫,带着忌惮和恐惧的说道,“祭司大人,外祖父,杨鸣斌的女儿叫做杨雨薇,嫁给了周国的安阳王世子南宫曜为世子妃。两人在周国就是异常凶残的组合,好像陈卓之之所以会十万大军命丧雁城,也是中了南宫曜和杨雨薇等人的奸计,那对夫妻绝对不容小觑。”
迦蓝和张潜心有戚戚焉,如果那么好对付,又怎么会轻易的夺走云城和雪城那么容易,连祭司府布下的那么多的阵法诡术和毒药都轻而易举的破解。这样的人是最难对付的!
“不过陈檀之也真是有本事的,他为了讨好父皇的欢心,为了将祭司府斩草除根,竟然连周国最为凶残的夫妻都请来了,我们以前倒是小瞧了他。”陈煜之咬牙切齿的说道。
现在他终于理清楚了以前一直弄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一直跟个小透明的陈檀之在去了一趟周国,不仅干掉了陈胤之和陈燕儿,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回来之后还立刻飞黄腾达,成为父皇面前的红人。原来他早就和南宫曜和杨雨薇给勾结上了。这件事情倒是可以拿来大做文章,如果让父皇知道,陈檀之为了争夺皇位一直在卖国求荣,看父皇会不会直接把他狠狠的推到地狱里。陈檀之,你死定了!
“上次是本座疏忽大意,绝不会再轻易的落入他们的陷阱中了,他们势必要为他们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迦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声说道。
“是啊,祭司大人,南宫曜和杨雨薇不除,肯定会后患无穷。”陈煜之把他所知道的那两个人做出来的凶残的事情没有一点隐瞒的告诉了迦蓝。就差总结最后一句话了,凡是得罪过他们,或者是给他们找麻烦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连坟头草都长得很高了。意思是,如果他不出掉杨雨薇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迦蓝恶狠狠的说道。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嗜血阴沉的杀气,看着他犹如恶魔的样子,张潜和陈煜之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知道祭司大人想到怎样的办法了?”
迦蓝扫了他们一眼,并不打算说,而是命令道,“二皇子,你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给本座准备一百桶黑狗的狗血,一百具刚刚下葬的尸体。一定要在明天白天的时候的就准备整齐,不除了那对夫妻,本座誓不为人!”
陈煜之看了看即将要亮起来的天色,眼皮跳了跳,不确定的问道,“祭司大人指的是一会天亮的那个白天吗?”
“对,一定要准备好,别耽误了本座的好事。本座要让那对夫妻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死了都不能投胎!”
这时候的杨雨薇忽然觉得像是被死神用双手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一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腿脚发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手里的碗也被摔烂了,锋利的碎瓷割破了她白皙的手,有鲜红的血滴答的顺着伤口流了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南宫曜听到响动声立刻从卧室里跑了出来,看到她这样吓了一跳,“薇儿。”
他急忙将她受伤的地方给洒上金疮药之后再用纱布包起来,“怎么样了,疼不疼?”
“不是太疼。”杨雨薇摇了摇头,她只是总是有不好的感觉,“南宫曜,你说那个祭司那里的事情我们会不会遇到危险和反击?为什么我心里总是那么不安。”
南宫曜收拾碎片的手一顿,“肯定会没事的,薇儿,你是太过紧张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杨雨薇想到那双幽暗阴鸷的双眼,“我也想是我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