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深处多年来一直是李家庄十分忌讳的地方，原来不仅仅是因为那劳什子金鳞大蛇的传说，而是因为这山里有毒蛇。

宋海棠根本不知道什么蛇是有毒的什么是没毒的，她知道的不过是蛇胆不易得，药用价值大。所以当初在回春堂才会将西山大蛇的事情告知程掌柜。那时候宋海棠不过是以为程掌柜便是回春堂的老板，自然程掌柜可以拿主意。谁知道那回春堂背后的老板竟是什么姜员外。这一次来西山，钟叔并没有发现姜员外家的小公子也跟着来了。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宋海棠听着便问了一句：“先前钟叔奇怪的可就是那跟来的姜家小公子？”

“可不就是，你说这姜小公子也是不让人省心的，来就来吧，也不跟我们大哥招呼，这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干什么坏事的呢。”钟叔叹了口气，又催促宋海棠走快些。

宋海棠引着钟叔往山里走了一段后，宋海棠便喘着气扶着树停下了脚步：“上一次我就是在这儿看到蛇的，只是也没看清楚。钟叔你也别着急，舅舅他们一大群人跟着呢。”

钟叔皱着的眉头一丝都没有放松，反而更显焦急：“可那姜家的小少爷却……”

宋海棠好奇：“那小少爷多大啦？”

“今年都十三了！”钟叔叹气。

十三了……

宋海棠有些无语地望了望天，十三岁在这个时代可不算是个小孩子了，怎么钟叔却是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等等……

十三岁，姜家的公子？

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冯娘子说的那个童生莫不就是这姜家小公子？

“钟叔这姜家小公子可是张先生的学生？”宋海棠试探着问了一句。

钟叔一愣，扭头看着宋海棠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你倒是什么都知晓。”

“无意中知晓的罢了。”宋海棠笑了笑，“钟叔，他都十三岁了你干嘛还这么紧张啊？比我可大多了，我舅舅也没您这么担心啊。”

“那不一样啊。”钟叔叹气，“咱们都是些贱命，那姜小公子可是个贵人啊。”

宋海棠撇撇嘴，没有吭声。

钟叔在那树附近转了几圈，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最终指了指东南方向说：“咱们往那边去。”

“万一走错了呢？”宋海棠问。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对付白花蛇他们没人能比得过我，怎么棠丫头要是怕了，就自己小心些顺着原路回去如何？”钟叔又在周围找了两根棍子，随手递给宋海棠一根。

宋海棠摇头：“您不用激我，左右我不怕什么，我跟您走就是了。不过钟叔，程掌柜到底想要跟我谈什么？”

钟叔有些好笑的看了宋海棠一眼，问了一句：“你担心以后没钱赚？”

“咦？这都被看出来了？”宋海棠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钟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丫头，这个年纪的姑娘不是应该好生呆在家里绣花样子等着嫁人吗？”

“我可才九岁！”宋海棠睁大了眼睛看着钟叔。

“人家那些富贵人家，恨不得从闺女一出生就相看着。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啊。丫头，跟钟叔说说为什么想要钱啊？”钟叔一下子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似的，对着宋海棠居然也能开几句玩笑了。

宋海棠却没有吭声，为什么想要钱？在这个世界上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即便是有舅舅一家人的疼爱，可她也明白，宋家至多将她养到十五岁就会找户人家将她嫁出去了。到时候又要面对一些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当什么都不能依靠的时候，只有自己是自己的依靠，只有握在手里的金钱不会背叛自己。

这就是她的想法罢了，可是这种想法，如何能够让人理解呢？

“丫头，不用担心，虽说颜神镇离着李家庄不远，可我们忙得紧，也没那功夫来跟你抢这山上的草药。我们掌柜的是想着跟你好好谈谈，以后你的草药直接供应给我们，如何？”钟叔看着宋海棠没有接话，以为宋海棠还是担心草药要被抢走的问题。

宋海棠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接着就听到钟叔一声惊呼。宋海棠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他们身后的那棵歪脖子树上，有一细长花白身影嘶嘶的吐着信子。宋海棠觉得有些腿软，连忙伸手扶住自己身边的那棵树。可手才一摸到树皮，宋海棠就像是烫着了似的猛地抽回手来。

这棵树上居然也有蛇。

“钟……钟叔……”宋海棠觉得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她颤抖地喊了钟叔一声，只见钟叔屏气凝神严肃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