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南希日记
初九从早上起来就有些心不在焉。
JN电影节,也有纪录片评选的单元。只不过大家更关注的是影视类的作品,所以纪录片算是电影节里的冷门。
今天已经是电影节公开播放的第十天了,初九始终没有去过播放纪录片的影厅。
或许是没有送审就不会有期待,片子剪辑完成后,她没有看过,或者说是不敢去看。她有点不敢去面对那一部凝结了她大部分心绪的影片。
今天是公放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安静的观看这部影片。
初九内心挣扎着,煎熬着,有着不敢面对,却又有着隐隐的期盼。
她到底不敢面对什么?
或许是将自己血淋淋的撕裂在众人面前,那种毫无遮挡的即视感。或许是不想面对人们的各种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吧。
她又在期盼什么呢?
或许是人们感情上的共鸣,也或许是心灵上的救赎。
总之,她的心里相当的复杂。
她的纠结,林慕白看一眼里。吃早饭的时候,他突然提议到:
“阿九,今天是公开观影的最后一天了,由我来安排怎么样?”
“哦?你想怎么安排?”初九有些好奇,这些天他们看的影片,都是随机观看的,毕竟每场放映都有人数限制,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看完了大部分的影片。
“这个现在不能说,不过你要答应我,无论我做什么安排,你都要听我的!不许反对!明白了么?”林慕白搞的神神秘秘的,引得初九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
“好吧!听你的!”她也想知道,慕慕背着她暗暗戳戳的搞了什么事情。
他们和往常一样,寻找着之前没有看过的片子。在接近下午的时候,林慕白把初九带到了放映纪录片的影厅。
因为全程由林慕白领路,初九就没刻意去记路,只是慕慕到哪,她就到哪。
当坐到放映厅里的时候,初九愣了一下。因为已经是公开放映的尾声,大多数的影片人们都已经看过了,所以放映厅里基本会空出很多的座位。
但现在这个影厅与别的影厅不同,这里几乎坐满了人。
初九越发好奇将要播放的影片了。
影片的开场是一阵稀疏的小提琴音。缓缓忧伤的琴调,断断续续,最终戛然而止。接着是一个女声的独白,语调低沉,听起来平静无波。
听着熟悉的声音,初九泪流满面。
手上传来的温度,使她心里微微的变暖。
她回身扑进林慕白的怀抱,任泪水打湿他的胸膛。
林慕白回抱着初九,右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安抚着,一下又一下。
初九的异常他看在眼里,于是在初九上卫生间的空隙,他询问了助理阿清,得知初九其实是作为导演来参加电影节的,但是他们这些天并没有看过她的片子。
林慕白背着初九找到了这部纪录片的简介,终于知道初九在逃避什么。
她不敢面对的事,他陪她一起面对。他希望他可以陪她到凛冬散尽,直至星河长明。
初九缓和过情绪后,就靠在林慕白的肩头,看着影片。
看着自己这一路的经历。
小提琴是初九从小就练习的乐器,承载了她太多的喜怒哀乐。每每心情不快的时候,她都靠拉琴来抒发内心的忧闷。
但是自从那次拉到断弦后,她好多年不再触碰小提琴了。
她知道,琴弦已经承载不了她的忧愁。
这次拍片,她鼓起勇气,拉起了久违的小提琴。她用琴音贯穿了整个片子的剧情,通过不同的琴音叙述着旅人心态的变化,将剧情逐渐向前推进。
最后,在经历了大自然风景的洗礼,山高,水远,山外山;天蓝,云白,九重天。旅人抛却了重重枷锁,心境得到慰藉与升华。
正片的最后一幕,是初九蒙着双眼,着一袭红裙,站在悬崖上,手中拉着虚幻的小提琴,翩翩起舞。
那身影,从黎明,跳到朝阳;从东方微曦,一直跳到天光大亮。
那舞姿先是缓缓的独行,继而翩然旋转,随着天光渐亮,越跳越激烈,像是内心燃烧着火热的焰。那愈来愈热烈的舞姿,仿佛是从暗沉沉的光景中,终于挣脱,一跃跨入了早晨的霞光中。
迎着清晨第一缕朝霞,初九将蒙在眼睛上的红绸解开拉下,红色的绸子在她的手中,随着山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