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坐。”雯雯向床的内侧稍微移动了一些位置，想腾出地方让旺德坐下。

“真是好女儿！”旺德在雯雯腾出的地方坐下，象是感叹地说。

雯雯以前没听父亲这样当面夸过自己，不觉感到有些害羞。

“人家都说，我有一个好女儿，真是好福气。”旺德重复道。

“爸爸，你今天怎么啦？”雯雯见父亲这样反复夸奖自己，觉出有些不自然。

“是啊，有时候，人只有在将要失去什么的时候，才会发觉它的真正价值。”旺德象是感叹道。

“你说的什么呀？”雯雯听出些不祥的意味，发问道。

“哎，女儿大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什么事情尽由着自己一个人做主。好在我的女儿还算听话，从来也没违拗过我们做长辈的意思。是不是？”旺德按照计划先向雯雯灌迷汤。

“爸爸，你好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雯雯一脸惘然。

“是啊，爸爸有事要跟你商量。”旺德站起身来，“到我的书房来一下好嘛，——你让你弟弟好好休息休息。”

雯雯跟旺德到了书房，听父亲讲完了吉探员为华家二公子提亲的事。

“当然，因为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所以爸爸也很慎重，专门派人作了调查：吉探员说得没错，这小伙子的确是华探长的正妻所生，没结过婚，相貌、门弟都很不错，而且还是法国的留学生。”旺德说完事情经过，不忘了表白一番，不过他至始至终都没说到华公子的花心。

“我不愿意！”雯雯断然道。

“为什么？”旺德现出惊讶的表情。

“这事，我要自己作主。”雯雯很干脆地回答。

“雯雯，你！”旺德没想到一向温柔的雯雯会严辞拒绝自己，他厉声喊道，他察觉自己的口气过于严厉，又放缓语气续道，“爸爸只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也舍不得你出嫁。但是女大当嫁，而且华公子的确跟我们家门当户对，如果爸爸错过了你的好姻缘，爸爸会后悔一辈子。”

“什么好姻缘，我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的为人，他的品行。”雯雯觉得自己还没把理由说透，续道，“象华探长这种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雯雯，你，”旺德被雯雯这一顶撞，原本想得好好的说辞也忘了一大半，只觉得自己在家中的绝对权威受到了挑战，于是口气也严厉起来，他闷声责问道，“你跟爸爸说清楚，你是不是私下跟什么人订过终身。”

“是的，我跟人定了亲事。他喜欢我，我也爱他。”雯雯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在我们这种人家，都是按规矩做事，从来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旺德怒气上来了。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是二十世纪了，婚姻自主，封建的那一套不管用了。”雯雯回敬道。

“你，你，”旺德暴怒地举起手，想抽打雯雯耳光，见雯雯一脸正气地逼视着自己，举起的手软了下来，他把手掌换成了手指，指着门口怒声吼道，“你，你，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伤风败俗的女人！你，你给我滚，我不要你这个女儿！”

“滚就滚！”雯雯挺起胸膛，昂然走出书房，走出大楼，走出赵府的大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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