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晷……”
“弦月,你便忍心?难道我便是一件任你推来让去的器物?说丢开手便丢开手吗?!”辰晷猛然拉开弦月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苦痛的质问她。
弦月深吸一口气,“我去寻了观音菩萨,也去问了师伯,他们都说这种情况,若羽嘉大神已经接手,其他人便无法插手,不然,雪凰情况难保无虞。”
好冷静的弦月。辰晷心中苦笑。
“这便是你的理由?这便是你轻易来说放弃的理由?”
弦月别开视线,“我……”
“你看着我,弦月!我们的情分,难道便是这样被放上天平称量,然后取其轻重的东西吗?”
“辰晷,你母亲厌恶我至极,难以扭转!我们在一起几经坎坷磨难!我已经害过一次莲骨,如今你让我再看着雪凰去死……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许天生便是不合适的,那放手做个朋友,不好吗?!”弦月有些急躁的对他喊着。
辰晷愣了愣,“做个朋友?呵,弦月,这便是你所想的?这些理由揣测,便是你选择放弃我,放弃这份感情的理由?弦月,会不会太轻松?”
弦月垂下头,咬着唇,眼神未改坚持。
辰晷看着眼前坚决的弦月,看着她表情上写满的理智,看着她决断的比他还快,他甚至开始有些怨愤她决断的竟然比他还快!
“我不同意,弦月,你给我听清楚,我不同意。纵使负尽天下,我也不同意!”
弦月看着他,有些愣住,似未想到,却转瞬摇头,“辰晷,这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
辰晷缓缓松开了弦月的肩膀,“大局为重?弦月,自我遇见你,你便是我的全部,何谈大局?”
“我不想做个自私的人。”
“我现在只愿我们两人都能是个自私的人。”辰晷心底有着无数慌张和痛苦。
为何?为何弦月可以轻而易举松开手,为何他都做不到,她却来寻他的这样快,做得如此周全,毫不迟疑。
他们之间的爱情,他错失过,他寻回来便不打算再放手。
可是,这一次,选择放手的却是她。
离开龙神殿,弦月一路不知自己怎么走回的上清境,她只记得自己很决绝,很决绝的对他道:“若你觉得这样太难接受,我们可以去月老那里喝一碗忘情水,将那些过去忘记或许便能轻松些。”
然后,她便看到了那个一脸震惊的辰晷,震惊到无以复加。
弦月将一切事情处理的极快,快得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快的就像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待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了房门,她才缓缓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肩膀,似乎想找回辰晷刚刚抱着自己时的那种感觉。
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输了,输给了羽嘉大神。
这是一条唯一的路,所以她只能这么走,为的是雪凰活下去。她坚信辰晷也知道,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去决断,辰晷早晚也会选择这条路。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固执坚持的呢?谁选还不一样?
不,以他的性子让他再选择分开,只会更难,更痛,那只能我来。
她没有退路。
太乱了,一切都太乱了……何时仙界变得这样乱纷纷一团,让人心累如此。
弦月胡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将不知何时早已沾湿脸庞的眼泪都擦掉。她垂头看见自己手上那只素雅的镯子,回想起辰晷状若无意将它交给自己时的样子。
“我若以此为媒,你可愿随我?”他那时这样问。
弦月突然再难控制,失声痛哭起来。
若他是一枚良药,她选择先给最需要的人服下。
至于她自己的伤口,便留给自己舔舐,反正没有了他,她剩下的也唯有大把无用的时间了。
总会好的吧……
十日之后。
整个天界变得热热闹闹。
这一日,天界有两件大事发生。
其一是天界唯一的天生上神龙神辰晷与凤凰家下任家主雪凰的订婚宴。
而另一件,却不是什么喜事。天帝前日接到不知何处的消息,说北冥府所守神佛冢曾被人盗去过神佛冢的圣土。天帝急派人去查抄北冥府,认真询问寒冱神君,没想到寒冱神君竟然证实似乎确有人擅自闯入过神佛冢意欲盗土。
天帝震怒,四处核查。这不查还好,一查便发现在建木以西多了一只水族,是被上清境弦月复活至此的当年烈山部一族。
纵使烈山部确实当为其安生解困,但弦月擅自盗土,仍然难逃其咎。于是,天帝将天罚旨意令人送往元始天尊处,询问意见。
元始天尊也难以维护,只得点头应允。
于是,便是在今日,天罚场上,那前阵子在仙界闹得风生水起的弦月仙子被锁在天柱之上,看起来单薄异常。可她看起来也极其淡定,神情肃穆,傲然而立。
天雷滚滚至近前。
弦月闭上双眼,安静立在那里,心控制不住的紧缩。
她讨厌雷声。
咔啦啦一声惊雷刺耳,弦月只觉得一阵裂入颅骨的刺痛炸开,带得全身每一寸关节骨肉都疼得声嘶力竭。一声,两声,三声……
雷声遮蔽了那远方不断响起的订婚喜乐,弦月露出苦痛的笑容。也好,也好,给她今日找点事做,总好过去道喜,这个罚,倒是罚得足够悲悯。
又是一阵痛苦袭来,弦月吐出血来,却仍淡淡笑着。也好,也好,今日挨罚,也少得人来围观看热闹,免去不少丢脸,这个罚,倒是罚得足够仁厚。
弦月胡思乱想着,身体越来越沉重,她却不容许自己昏过去,她要醒着,记着这痛。往后,痛的日子还长着呢,她要记着眼下这痛楚,说不定记住了现在,之后没有他,便显得不那么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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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扬先抑,轻虐勿拍。
今日更完这一卷,明日要开新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