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三个地方开海之后,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竞争。欧洲市场很大,单单靠欧洲船只来大明的贸易,根本就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一个民族没有海上的意识是很可悲的,只有让大家看见巨大的利益在招手,才会铤而走险。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基本上都是一个共同点,没有功名。这样的子弟,才会作为被家族推出来,冒险博一个富贵。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站出来去博一场富贵。这种人,永远都是少数罢了。
少一点不怕,只要有人出来做就好。张巡就在这群人中间,听到激荡处,站起来喊了一嗓子:“算我一个,我出一条船。”张家本非海商,这一次开了会,张巡回去之后,家族换了一个人来做主。跟着来开会的张巡,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家族承诺,他自己找一个营生,只要决定了,家族里给于一定的支持。现在就是一条船的事情,张巡觉得能博一下。
离开这个会场之后,张巡在街上慢慢的往客栈走去。华亭新区的夜晚,灯火绚烂。街道两边的灯柱子里点上了来自欧洲的洋蜡烛。据说,这是鲲蜡。登州那边,有不怕死的船家,往更北的海面去捕鲲取蜡,走一趟回来就是一船银子的利润。
这些街灯,会一直亮到天明,真不知道每天能烧多少蜡。而且还没有宵禁,此刻不过华灯初上,不远处的一座彩楼前,已经车马云集,灯红酒绿的时光一直到天明。张巡也很想去,但是他克制了内心的。决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去江边。郑家那个家伙告诉大家,江边新开了一家船厂,现在就可以订购一艘船,船员也可以现在就开始培训。
四轮马车是昂贵和奢侈的代名词,张巡自然是坐不起的。去江边有一种特别的方式,被称作公车的四轮马车。站在“车站”边上,看着站牌,第二次来到华亭新区的张巡,看着上次还没有的新鲜事物。“松江船厂,没错,就是这里了,只要两文钱,一刻有一班车,这倒是方便的紧。”正看着呢,马蹄声响起,塔塔塔的过来一辆四马车,两匹马拉着。
“上车的快点啊,下一趟得登上一刻。”车夫的嗓子喊起来,在早晨的寒风中有点沙哑。
张巡带着随从上车前,车夫指着身边的一个箱子道:“这里投钱,每人两文,只收好钱和登州钱。”所谓好钱,就是官府出的铜钱,不是民间私自铸造的铜钱。登州钱的信誉最好,模样也好看,很快就在江南得到了认可。
交了铜钱上了车,张巡没想到里面已经先有了客人,一个年轻人带着两个随从,看见上车的张巡,还主动地笑了笑。车上就两排位置,坐下来也不分主人和随从了。张巡看的是服装,主人穿的是绸缎长衫,这是有功名的象征,随从就是一般的棉布衣裳。
“这位仁兄有礼了。”张巡也不客气,坐在对面拱手,自我介绍:“浔阳张巡!”对面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南京陈绰。”见年轻人态度很好,张巡是个豁达性子,主动攀谈道:“陈兄,这也是去船厂么?”陈绰笑道:“不错,去松江船厂看看。“
“嘿嘿,华亭新区开了海,在下打算去海上博一场富贵,去看看能不能买一条好船。可惜,在下是个外行,不懂这些。不知陈兄身边有没有懂行的人?没地叫人哄了!”张巡一边问,一边暗暗的试探年轻人的底细。看上去这话是好心,实际上有试探的意味。
年亲人呵呵一笑道:“我倒不需要懂行,我看张兄也不必懂这个。”张巡吃惊道:“何出此言?”年轻人笑道:“松江船厂是胶州船厂的分厂,胶州船厂出自登州,真要是砸了登州的牌子,管事的性命不保。要知道,这是在大海上跑的,性命攸关的买卖。”
张巡一副我明白的意思,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这船有了,开船的人不好找啊。”
年轻人笑道:“要说驾驭大船,你得找泰西的番人,他们最为擅长。听说在大员岛上,有不少番人被登州海军拿了。那些人呢,眼下在煤矿里做苦力,你去赎出来几个,待之以诚,不怕他们不感恩戴德。”
张巡听了心里暗暗的记下,没想到这年轻人的信息来源如此之广。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不凡,现在越发的确定了,这人的出身不简单。年轻人还在侃侃而谈:“海上的买卖不好说,没准一场风浪,人和船都没了。不过一旦博出来了,那就是巨大的财富。泰西人为何不远万里来到大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十个里面,能有九个顺利完成买卖,那就是一个新的富豪诞生了。”一番话,说的张巡心头如火。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