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文彬声音踌躇,欲言又止。
“你跟孤多年,还不知道孤的性子么?有话就说!”宋玉眉头一皱,说着。
逢着乱世,不论人主还是属下,做事都要刚勇决断,宋玉自来做事都是雷厉风行,连着属下,也是如此。
“历朝太祖,都是建得宗庙或公祠,主公就不为自家福地做些打算么?”
沈文彬看了眼方明,还是咬牙说出了诛心之语。
这话直接,虽然宋家开出了福地,但内部的福泽,还需阳世气运香火供养。
受到的祭祀越广泛,气运越多,福地内部的地域就越是广大,物产也越是丰饶。
历朝历代,开国之君,自然都是推行自己祖宗供奉,像宋玉这样,为别人传播信仰,收集气运的,已经不是罕见,而是只有宋玉一个!
这涉及宋玉大计,乃是核心中的隐秘。向来乾纲独断,没有别人能插嘴的份。
若沈文彬不是宋玉亲族,又*顶*点*小*说自幼跟随长大,情分不小,也万万不会说出此语。
宋玉听得此言,先是脸色青气一闪,让沈文彬心里大凉,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突的见主公一笑,显是压制住了,又是心里一松,这时,就听宋玉有些疲倦的话语传来。
“除了你,还有不少人,都是或明或暗地跟孤说了,看来,还是得向你等解释清楚……免得坏了孤的大计……”
“还请主公指教!”沈文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此去清理户籍。可知定山、松峰二府,共有多少人口?”宋玉却先问着。
这是才办的事,沈文彬不暇思索。开口就来:“定山、松峰二府,都是小府,又经过流民兵乱,有些残破,但不管怎么说,一府二十万人总有,其中。定山约二十三万、松峰有二十五万,两府相加,便是四十八万!”
“才两个府。就有近五十万人口,那开垦情况又如何?”宋玉又问着。
说到这里,沈文彬的脸色就有些不好,显是想到什么阴郁之事。连着声音。都有些低沉。
“两府开垦情况,可说败坏之极,良田多为世家占据,百姓地产贫乏,又经过战乱,误了开垦时间,便是没有水旱天灾,也需主公救济……”
说到这里。心里隐隐约约,就猜到主公要说什么。
“照啊!”宋玉一拍手。
“一个府。最少二十万人口,多的就有三四十万,逢着乱世,若是打下,都需孤救济!这需要的粮食如山如海,从哪里来?”
“……可命世家募捐……”沈文彬额头滴下冷汗,沉默半天,才憋出这句话来。
“嘿!那群硕鼠,不趁机囤积居奇,操控粮价,便是有良心了!”宋玉冷笑说着。
虽然这些世家,平时顾着名头,逢着灾年,还说不得有些施粥之类,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先不说。
现在还是乱世,粮食就是命根,谁愿借出?除非将所有世家杀尽,但就算是宋玉,也不敢如此。
“要说毁家纾难的仁义之士,各朝都有,但寥寥几个,又怎济得了大事?当然,也可用兵强行逼迫,但这样,孤积攒的德行就没有了!”
宋玉徐徐说着。
“现在引进城隍信仰,不仅可以迅速稳定民心,还可开垦大量田地,增加亩产,这都是实实在在的!”
“天下争龙,贵在先机!孤有城隍,每下一地,平定的时间,都要大大减少,这是多大优势?”
“与这些相比,区区几府信仰,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天下尽在吾手,那吾家福地,自是天下第一福地!又何惜现在小小损失?”
这些话,半真半假。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宋玉和方明乃是一体,有好处当然要先考虑自己。
宋家算是外人,给些边角就可。
但这些思量,也是合情合理,乃是宋玉考虑许久,才抛出来稳定人心的。总的说起来,就是用以后利益,消弥现在不满。
毕竟,他也需照顾自己家族和属下的想法。
不然,放任属下和城隍生出间隙,对宋玉大业,也是不利。
果然,听了宋玉话语,沈文彬眼光闪动,似在思考着其中利弊。
片刻后,拜服说着:“主公深谋远虑,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倒是属下鼠目寸光了……”
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只有天知道了。
但宋玉不管,至少这态度出来,表示沈文彬对城隍独占信仰,已经大体能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