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p>

荀良玉自伤自怜了一会儿，抹干眼泪，推开窗子，只见落花满地点青苔，庭院深深悲寂寥。</p>

雨还在下，春寒湿罗袜。</p>

李襄阳为什么不来下棋，难道他真的不明白？</p>

荀良玉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恼怒，决定当面问个清楚。这天晚上，女将军又变回了几年前的那个闺中少女，对镜梳妆，粉衣罗裙，人比窗外的桃花更艳。撇了刀剑，只带一条细细的软鞭，缠在腰间。乍一看，就像腰带上的花纹。</p>

她推门走到回廊上，摹地发现忘了熄灯。正要折回去，突然看见对面屋顶上有一道黑影，走近一看，是一个身量颇高的男子。</p>

绵绵细雨之中，这男子凝立不动，怔怔地望着东面厢房的窗口，丝毫没有发现荀良玉站在背后。</p>

荀良玉愣了一下，那是她的闺房。</p>

过了许久，这男子仍旧一动也不动，呆望着透窗而出的烛光。</p>

荀良玉心想：不管这人在打什么歪主意，私闯荀府，先拿下再说。</p>

她一脚踢过去，鞋底堪堪触到那人的衣衫，那人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反弹之力，震得她小腿发麻。那人应变敏捷，并不转身，反手就是一掌。</p>

荀良玉没带称手的兵刃，伸手和那人对了一掌，身形急退，顺势去摸腰间的软鞭，然而这是屋顶，她一退，骤然一脚踏空，仰面向下跌去。</p>

“荀姑娘！”</p>

那男子惊呼一声，追过来。</p>

荀良玉人在半空，长鞭抖出，倏忽缠住那男子的脖颈，用力一扯，借力跃回屋顶。</p>

男子险些被勒断气，用力握住鞭稍，面色涨红，说道：“我是薛明。”</p>

荀良玉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少女时的第一次心动，就是那个衣衫褴褛的牧人，在两军阵前吹响口哨的时候。</p>

只不过，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薛明当了西楚的将军。而荀家，绝不会效忠于拓跋氏。荀良玉的伯父和哥哥，都是因为拒绝拓跋氏的招降，和草原骑兵作战的时候，被拓跋氏在背后放暗箭射死的。难道要她嫁给薛明，和薛明一起给仇人磕头吗？</p>

荀良玉向来豪爽，喝了几大碗烈酒，叹息一声，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从那以后，她忽然就不喜欢红妆了，时常穿着战袍，横刀立马，出入军营。包括后来，在李襄阳面前，她也不曾刻意梳妆打扮。</p>

“荀姑娘！”</p>

薛明又唤了一声，解下披风替荀良玉遮雨。</p>

荀良玉回过神来，收回鞭子，冷冷地道：“薛将军什么时候改了行当，来做梁上君子？”</p>

薛明脸更红，说道：“我……想参加招亲，可是我不会下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