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蹙眉想了一想，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模糊的影子来：“我隐约记得那程公子身边总跟着两个小厮，一个黑瘦些，一个白胖些。”</p>

顾妈妈立刻点头道：“太太好记/性/。长陵便是那个黑瘦的。去年程公子回乡应试，半山阁也空了出来，长陵便被派在门房儿里当差。老奴因得了勇小子的信儿，这些日子便时常去四姑/娘/的铺子瞧一瞧。那天在天奇斋的门口，老奴瞧见长陵从里头走了出来。他出来后没多久，那天奇斋的账房先生便匆匆出来了。老奴便给了个小叫花两个馒头，叫他帮我盯着些。那小叫花回来后便将我领到了账房先生去的地方，那地方可不得了，老奴若说出来太太必得吓一跳。太太可知那是哪里？那里竟是宝盛钱庄哪！”</p>

顾妈/妈/的声音虽压得极低，可她语气中的震惊之意却仍是无法压制得住。</p>

宝盛钱庄，那可是京里有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直到现在顾妈妈都有些不敢相信，傅珺名下铺子的账房先生，居然是宝盛钱庄的常客。</p>

且不论他是借钱还是放印，只要沾上了便是大事儿。若是传了一星半点儿出去，傅庚头上的官帽只怕未必能保得住。</p>

张氏的脸色已经变了。</p>

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如果三房出了事，平南侯府也必会跟着遭殃。</p>

顾妈妈见张氏神情突变，连忙劝道：“太太莫要着急。老奴还没说完呢。”</p>

张氏神色微缓，蹙眉道：“妈妈且说。”</p>

顾妈妈便又道：“老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又返回府中去盯着长陵，却叫我发现一件事儿。那长陵的干娘老吴妈，与郑氏身边的范嬷嬷乃是干姐妹，二人平素十分亲厚。老奴亲眼瞧见长陵回府后先去找了老吴妈，老吴妈便去了秋夕居寻范嬷嬷说话去了。”</p>

张氏的神情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p>

原来如此。</p>

看来这郑氏对傅珺的陪嫁铺子是志在必得。连亲生女儿都被傅庚遣走了，她还不罢手。</p>

想到这里，张氏心中微动。</p>

她忽然便想起了傅庄曾交待她的话：</p>

凡事顺势而为。</p>

如今这个局面，岂不是顺势而为的最好局面么？她根本无需出手，只要轻轻拨动其中的一个棋子，接下来的一切，便会顺理成章地发生。</p>

张氏的温婉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个浅笑。</p>

“姑苏宝山一事，妈妈若有空儿还要再查一查。还有玉姨/娘/的来历，妈妈也要盯着些儿。”她轻声吩咐道。</p>

虽然传闻多不可信，但查一查总没坏处。更何况，这玉姨娘也确实神秘得很，很有必要往下查清楚。</p>

“是。”顾妈妈恭声应了一声。</p>

郑氏拿起桌上的宫扇轻轻摇了起来。</p>

初夏的凉风穿渡而来，拂过珍珠垂坠的纱帘，窗外的蝉声兀自响着。</p>

然而，此刻的这一切声息，听在郑氏耳中皆是一种享受。她心中那些莫名的浮躁，亦在这蝉声接递声中渐渐淡了下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