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叹息(1 / 2)

闺言 三趾 0 字 2020-09-14

 像是要把人吞噬掉的静谧黑暗中,一声幽幽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ww.w.yan+kuai.c.om

“唉,你还是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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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大雪,天气倒是暖和了些。

曾谕一早醒来,甚至觉得屋里有些热,喉咙更是燥得不行。她躺在床上懒得动弹,睁着眼睛正考虑要不要叫人进来。

春兰撩帘走了进来,穿着件碧绿色掐鹅黄芽边锦袄,脸色略有憔悴,手里端着个白瓷刻花莲纹碗,轻步走到床边。

曾谕不由转头往春兰看去。

春兰放好盛着蜜水的瓷碗,正撩着帷帐,见曾谕睁着眼睛,微微一笑,道:“五小姐醒了。”而后仔细地把曾谕扶坐起来,端了瓷碗,把碗里的蜜水一点点喂她。

春兰是母亲得知她病后指派给她的,事事妥帖,不过三两天功夫就让小院里换了气象。

喝过蜜水,喉咙间的燥意退了下去,曾谕开口说道:“春兰姐姐,把窗户支开吧。”

春兰恍若未闻,转身把空碗放好,这才开口,柔柔说道:“五小姐,开了窗户,寒气进来可就不好了。”

正值腊月,外面滴水成冰,冻人得很。

春兰给曾谕细细掖了被角,接着道:“香草去给您端早膳了,您再等会儿。”

曾谕坚持:“春兰姐姐,把窗户支开,屋里太闷了嘛。”

春兰收回去的手顿了顿,笑道:“五小姐,身体要紧。”

曾谕无奈,这具身体年龄毕竟太小了,指使不动她。

曾谕学着小孩儿的样子,嘟了嘴偏过头去不理春兰。

外间传了些动静进来,想来是香草从小厨房提了食盒回来,正在准备早膳。

很快,九儿打起帘子,穿着鸭青色棉袄的香草,红润的脸庞洋溢着喜气,端着雕红漆托盘进来了。

香草是曾谕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今年十三岁,原是曾祖母院里的扫洒丫头,后来曾谕被留在老宅,香草被管事嬷嬷重新分派来做了三等丫鬟,五年来对曾谕这个小主人一直尽心尽责。这一次院子里大换血,香草是唯一一个不降反升的人。

今日厨房准备的早膳是碧粳粥和白米糕,都是养身好克化的食物,缺点就是淡而无味。对曾经无辣不欢的曾谕来说,长期吃这样的食物简直是种折磨。

吃得两口,曾谕感觉已是半饱,偏过头去说不用了。

春兰却是无限耐心,劝了又劝,哄了又哄,一碗粥最后还是见了底。

吃饱喝足的曾谕有些汗颜。身体年龄变小了,怎么好像心理年龄也跟着变小了,真跟小屁孩似的,吃个饭也要人又哄又劝的。

吃过早膳,歇得一会儿,香草把药煎好端了来。

这回曾谕不用春兰再哄,自己伸手把着碗,一气儿把苦药喝了下去,喝完苦得直吐舌头。

春兰微微笑着,给曾谕嘴里塞了颗蜜饯。

香草在一旁赞道:“五小姐好厉害。”很是佩服的样子。

曾谕听着,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成就感。而后又警醒过来,暗暗唾骂自己越活越回去。

曾谕穿来前,已经二十三岁,正从警校毕业走向工作岗位,准备为社会安全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结果一不小心穿了来。

既来之,则安之。曾谕心思一向大条。

这时代虽说不方便了些,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但是把它当做一场大型真人角色扮演游戏,想想还是挺带感的。

曾谕心里想着,很快药性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等春兰服侍她躺下,很快又睡着了。

香甜的睡梦中,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叹息,噬魂附骨,萦绕不散。

曾谕小小的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面现挣扎之色,一旁看顾的春兰见状,伸手半搂着曾谕,并轻柔地抚摸她的发顶。

很快,曾谕在春兰温暖的怀抱中,陷入了更深沉的睡梦,一切安好。

东院思存堂里,徐老太君穿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锦袄,鬓发银白,面庞红润,盘腿坐在铺了猩红锦锻坐垫的矮榻左侧。

另一头是侧身只坐了半边的顾老夫人,穿着墨绿底万字不断头纹锦袄。

徐老太君咂咂嘴,道:“你真没意思,说多少遍了还是这副模样。”

顾老夫人闻言,起身站了起来,一旁候着的乌梅连忙上前两步扶着顾老夫人。

“老太君教训得是。”头发花白的顾老夫人垂首应道。

徐老太君又咂了咂嘴,小声嘀咕:“自己这样没意思也就算了,娶的儿媳妇也个个这模样,没意思,没意思。”

徐老太君泥腿子出身,独自一人养大了遗腹子曾随。儿子争气,做了大官,徐老太君样样都合心意,只除了儿媳妇这一事。说的是什么名门闺秀,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让她浇回粪跟要了她命似的。

徐老太君还想着,儿媳妇不成,孙媳妇总能娶个合她心意的了吧。哪知道根本轮不着她来挑,说是这个名门望族那个官宦人家,必须得结亲,不结亲就要影响儿子做大官。徐老太君悻悻然,索性全部丢开手去,回了乡下种地,日子过得还爽快些。

徐老太君嘀咕完,伸手招呼着顾老夫人,“行啦,你坐吧,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