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刺入人体就是一个硕大的血洞,血流不止,人在瞬间就失掉了力气,很多土匪被刺中要害后躬着身子倒在地上,嘴巴张着却是发不出任何声响,他们疼的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如虾米般躬着,流泪不止,人在地上翻滚着,但很快会失掉力气,也没有了痛感,眼神开始涣散,接着瞳孔放大,失去呼吸,到这个时候,他们也算是解脱了。
被刀砍中的,膛把划伤的不一定致命,但他们过于骇怕,流血不止,惨叫不已,很快就会耗光体能,在这个缺医少药,没有合格有效急救措施的时代,多半也是难保性命。
至于被火铳打中的,或是打碎脑袋,或是将整个胸膛打的凹陷下去,或是断臂断腿,不一而足,凄惨之状,令人见之而魂飞魄散。
血水在战场横流,杀戮不绝,惨叫呻吟之声不绝。
相隔数里之外,看热闹的百姓也是不少,开始两边接触时,有的无聊胆大的无赖还在战场外叫好打气,他们是打定主意,旗军不敌他们就赶紧跑,不过也不是太过害怕,土匪海盗明显是奔着第三百户去的,他们这些穷困民户或旗军,土匪和海盗的兴趣应是不大,见势不妙远远逃开便是。
一些行人,旅客,行商之类,胆小的早就走了,跑到千户所城方向去暂避,甚至直接往灌南县城跑了,这热闹是不大敢看。
只有少量的胆大包天的,又看到海盗土匪俱是无马,他们有骡驴或马匹,便是和四周民户军户一样,躲的远远的瞧热闹。
待看到旗军们将大量土匪海盗分割包围,骑兵兜剿逃敌,在海边大肆杀戮之时,这些人俱是面色惨白,被眼前的场面吓的不轻。
很多人都无比害怕,却又不舍离开。
百姓其实最爱看热闹,砍头便是这时代最吸引人的乐趣之一,人们乐生畏死,在欣赏他人被杀时会获得无比大的乐趣,这种心理相当病态,但却又是人间世众多过客的常态。
眼前的杀戮场面,可比官府杀人时要暴戾百倍,残酷百倍。
无数人在刀剑相加,一群人不停的剥夺着另一群人的生命,手段当然是极为残忍,枪刺,刀砍,铳击,看客们一个呼吸之间,最少就有十来人永远闭上了眼,死在血泊之中。
一个游学士子看着摇头,沉声道:“太残暴了些。”
另一人接着道:“是啊,土匪们有不少都跪下了,也不能饶?”
一个赤脚汉子却是怒声接话道:“这些畜生哪有好的,杀光了你们心疼个甚?”
“抢粮抢钱抢女人,无恶不作,看他们死了,老子心里畅快的很。哪个替他们说情,今晚老子就领土匪上他家去,看他怎说?”
少数的人悲天悯人,更多的人虽然看的脸色惨白,心惊肉跳,但对旗官对土匪海盗的大肆杀戮,却是大为赞同,极少有人会象那些过路的游学士子一般,悲天悯人,胸存仁恕之道。
这些土匪和海盗,就算不抢本乡之人,其实敲诈勒索也是必不可少,至于抢女人,欺压良善,更是必然之事,此辈在落草之前多半也是游手青皮,好吃懒作,打人勒索都是家常便饭。此辈在良善百姓眼中就是十恶不赦的凶徒,看着他们被杀,虽然有些令人胆寒或不适,但内心深处,到底还是快意更多一些。
两个士子遭到众人反对,也知道自己见识有些偏颇了,当下讪讪不语,慢慢退向人群一侧,只是虽是无趣,他们到底也是没有舍得离开。
“至此大局定了。”周亮敏眼中满是赞叹之色,由衷道:“骑兵,铳手,横阵,纵阵,指挥起来相当娴熟,兵马也练的好,怪不得这闵元启能在这时候异军突起!”
周亮敏和乃兄周亮工是见识过满洲八旗骑兵的人物,当初在潍县里面对的可是正经的八旗兵,兄弟二人用少量的驻防兵丁加上城中募集的民壮,周亮工将官绅士民都团结和利用起来,打造了大量守城的器械,很多守备之法都相当到位,对人员的利用和指派也是相当的出色。
说句狂妄的话,当初孙阁老在高阳被害,孙家也是破家募兵守城,但八旗轻松就破了城,虽然潍县不是敌人必下的目标,和高阳的情形不同,但从两城守备的结果来看,周亮工的军事才学未必就比声名显赫的孙大学士差上多少。
这一点自负之心周亮敏也是藏在心底,不敢与等闲人随意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