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放纯熟,火铳质量精良的火铳百总能发挥多大作用,还要多说?
闵元忠,闵元金,高存诚,杨志晋,谢祥,王武迈,徐文焕,郭尚义……所有百总在内到旗队长在内的武官,都持着旗枪,长枪,镗把,腰刀,不停的在挥砍戳刺着。
任凭这些土匪海盗怎么求饶或是咬牙抵抗,战事持续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丝毫翻盘的可能了。
甚至一些悍勇之辈想要拖拽几个旗军垫背也是极难,旗军还是以纵队形式不停的穿插打乱盗匪残阵,稍有人带头想要聚集人抵抗,立刻就被冲乱,带头的立刻被杀。
到盗匪被包围之后,旗军又有两个总变横阵,长枪如林,不停的挤压杀戮,到此时此刻,残余的盗匪已经不多,大半非死即伤。
见势不妙,更多的人往海里跑,有一些水性好的越游越远,水性差的也拼命往海中游去,但他们多半被大浪打回来,不是被杀,也是被涌动的海水给淹死了。
待到傍晚时分,闻信骑马赶来的李可诚和闵乾德等人抵达海边时,海上漂浮着大量浮尸,岸边也满是尸体。
提着刀的谢祥带着刀手们,在翻捡岸边的尸体,没有死透的便是给补上一刀,场面看起来极为残忍血腥。
李可诚看的瑟瑟发抖,面色看着铁青,其实身形都是在微微颤抖着。
这个五品千户根本未曾经历过战阵之事,最大的阵仗无非就是带着千多旗军押着百多漕船北上,除此之外,李可诚就未曾见过什么战阵厮杀之事,对眼前这样的事,更是平生第一次得见。在来此之前,李可诚还有打闵元启盐池主意的想法,甚至已经在暗中联络设法,但在此时此刻,李可诚只觉得自己此前的想法危险又荒唐,这闵元启有了眼前的这几百号人,自己拿指挥同知甚至指挥使压下来,又算个屁?
“闵兄,闵家果然是咱们大河卫第一等的世家。”李可诚看着脸色寡淡的闵乾德,用心讨好道:“今日之事,若不是闵家子弟为中流砥柱,咱们云梯关所的军户和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闵乾德其实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在他的想法中土匪和海盗势大,闵元启多半要依托第三百户来防御,到时候所城和其余百户怕也要集兵助战,这个意思他也曾派人知会过闵元启,谁曾料想,这个侄儿居然不声不响的带兵就是过河迎击,在会战之前,自己居然根本就不知情!
而看着策马追敌的儿子,闵乾德更是难以置信。
自己的几个儿子是打算从科举出身,闵元直是长子更是从小就悉心栽培,十七岁的年龄,已经是颇有读书人的气息了。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虽然闵元直文质彬彬气质出挑,但几次参加府试都弑羽而归。
县试易过,只要不是蠢到家,从小读书到十几岁,过县试还是相当容易的。到了府试这一关就颇有些为难了,此时江北地方只有淮安扬州两府,淮安府治下各县均是人口众多,江北诸县论文教肯定是不能和江南相比,但相较北方诸省也是丝毫不差,想在这样的大府府试中出头,也着实是困难了一些。
闵元直参加府试,每次都要与一千多士子竟争,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闵乾德并不责怪儿子,能过县试说明最少读书还是用了心的,很多纨绔子弟每天装模作样捧着书本读书,结果连县试也过不去,何况是更难的府试。
闵乾德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闵元直还很年轻,再考几次没准就能过府试,接下来就能冲击院试。
若是祖宗庇佑,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就算是一番苦心没有白费了。
毕竟书香门第和将门不同,将门只要出一代人就能站稳脚根,其后子孙就能承受祖荫,书香门第却是要多代经营,家学传承不绝,代代最少有秀才举人才能守住家业不堕。
闵乾德的想法便是下一代能出秀才,闵元直的下一代能出举人,再下一代能出进士,待家族中出了进士,闵家从卫所世家转为官绅人家的路子就算是走通了。
结果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闵元直披甲贯盔,手持长长的旗枪,策马飞驰,时不时出手,动作迅捷如闪电,虽然骑马和出枪的拧身配合还是有很明显的生涩感,但以其指挥若定的神态,各种迅速的收拢再散开,骑队的阵形变幻和对土匪海盗的杀戮成效,已经足以掩盖这个弱冠少年的些微缺点。
“这个孽子。”闵乾德眼中隐隐有泪花浮现,须发花白的老人喃喃语道:“居然还真是天生的将种……也好,正好是元启的得力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