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虚掩着的,屋子里黑黢黢的,有一股子难闻的老油味,堂屋里空空荡荡,真的是穷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老旧的桌椅家具,角落里放着几口大瓮而已。
无论是桌椅,还是桌椅上面的几口破碗,全都整整齐齐,没有丝毫遭遇袭击的痕迹。
“啊!!”
小稚忽然尖叫了一声,不知何时转悠到了角落的一口大瓮前,掀起稻棒扎成的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飞快丢下盖子连忙退到了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大叫道:“惊蛰哥哥,里面有个人,翻着眼睛在瞪着我!”
天官刃早已被我唤醒,我把小稚拉到身后,提刀阔步上前,用刀尖儿将盖子挑开,一个黑青色的脑袋就在瓮口,脑袋微微仰着,嘴巴张开,眼睛子圆瞪,满脸的惊恐!!
原来是个死人!
我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是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头,死去应该有几天的时间了,大片的尸斑浮现在皮肤上,整个人呈半蹲的姿势蹲在瓮里。
“这个人是活活吓死的!!”
我顺着老头子眼珠子对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是破破烂烂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形,心里立即有数了:“应该有什么东西大张旗鼓的进了村子,他吓得躲在了瓮里,掀开稻棒扎的盖子偷偷往外看,然后把自己给活活吓死了。”
我见老头儿一只手攥着,尝试着摊开他的手看看手心里是什么,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对方攥的很紧,可见他死时精神到底有多么紧张,没办法,只能拿捏着他手腕轻轻一抖,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立马从他手掌心里掉落到了地方,那是个指头肚大小的结晶体,我捡起后看了看,忍不住叹息道:“这是生盐,看来他们平日里就是吃这个东西。”
朝着瓮底照了照,下面还有一层这样的生盐。
这里的穷困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几块钱一包的精盐都吃不起,这生盐质地特别杂,就是山上的山盐,直接采撷下来的,这东西根本就不能吃,吃多了犯恶心,明明他们就靠着运城盐湖,去盐湖里倒腾的盐都比这强,至少比这种山盐干净的多,就是味道不怎么样,古时候把盐湖那边产的盐叫做苦盐,味道就可以想象了,但古人一直都是直接吃,也没见吃坏,级别怎么说也比这种生盐要高一点。
老人当时着急忙慌的跳进盐瓮里,其实算是走了狗屎运,本来是能活得,躲藏在这里,哪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闯进来,也不敢来盐瓮里折腾他的,因为盐这种东西是可以驱邪的,尤其是这种山上直接采出来的生盐,效果极其霸道,毛子那头把这东西当做礼物送给新生儿,就是保佑新生儿不被邪祟侵犯,维吾尔族人也认为这种东西是圣物,撇开这些传说,这种生盐加热了用来热敷,有助于缓解女性的痛经,其实就是这玩意可以驱散阴寒,对付不干净的东西自然也有些效果。
机缘巧合下本来能活,最后把自己活活吓死了,尸体反倒被生盐给腌渍了起来,难怪一点腐烂的味道都没有。
小稚方才的惊呼声惊动了外面的鹞子哥他们,以为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纷纷赶了过来,见到这瓮里的尸体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透过这里,村子里的情况我们也可以窥见一二,只怕是真的没活人了。
因为分开时间短,几人还没来得及去探查其他地方,这时候也就没什么其余发现可以拿出来交流,确认小稚没事后,正准备离开,结果这时候里屋竟然传来一连串低沉喑哑的咳嗽声,就像是得了气管炎一样,咳嗽过去,吸气时发出“嗬嗬”的怪声。
“有人?”
我眼睛一亮,这还是进了这个村子后,头一回听到人的动静,当即推门闯进了里屋。
黑洞洞的屋子里,隐约可见炕上蜷缩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对方似乎察觉到屋子里进了人,艰难的转过身子。
老白特没礼貌的直接的将手电筒对准了对方的脸,强光刺激的对方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眼睛。
一张惨白的脸跃入眼帘,这一刹那,小稚下意识的攥紧了我的手。
原因无它,炕上的老人,和盐瓮里腌渍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