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婵那头惴惴不安,我和鹞子哥这头眉来眼去,可能这样的态度过于诡异和暧昧,那少年忍不住了,直接皱着眉头问他母亲到底还能不能活了。
少年人过于莽撞,不知道为病人讳的道理,跟个愣头青似得张嘴就来,这些话他妈能问,他哪里能问,问了就是连他都觉得没希望了,对他妈的信心打击是巨大的,原本曹玉婵还明亮的眼睛立即晦暗了下去。
我不得不收回神来说道:“这病不是治的,得养,既然现在你还能坐在这里,那就再没有突然暴毙的道理,不过往后却是不能再这么活了,了结了这里的事情后,你们母子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去吧,不可奢靡,赁几亩田地糊口,多多劳作,但也不能过度,过度则伤,日子简单了,心里就没有那么重的负担,多多晒些太阳,至于那些烂疮,不用管,总会好的,少抓挠,破损了以后拿酒精擦擦,不要感染了,如此兴许能慢慢温养过来,但寿数终归是受些影响的,还能活多少年,那就要看天意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
曹玉婵猛然抬头,面有希冀。
我说至少十年,多了不大好说,看她休养恢复的怎么样,如果心情开朗,法子得当,寿终正寝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行将就木时难熬一些。
身体的根本损毁了,这就是折寿。
女人伤了精气很可怕的,眼下她肤色黑黄发青,慢慢的就会皮肤褶皱,变得鸡皮鹤首,衰老提前到来。
“十年够了!”
曹玉婵大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少年,让人心酸,旋即又道:“只是……我到底是怎么得上这病的?”
我摇了摇头,不肯多说。
曹玉婵却低头细声细气的说:“您不肯说我也大概能猜到,和……我家那口子有关系吧?”
我有些诧异了,有些话不必说破,但她这明显是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
仔细想想,我倒也释然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时也不是都要各自单飞,总有不飞的,十几二十年朝夕相处下来,对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了然于胸,必定是早早察觉到了不对,如今我们来了一点,一切就都串联了起来,自然会有所猜测。
果不其然,曹玉婵紧随其后又问:“您不愿说我也不逼迫,我就问一句……我家那口子,还能活吗?”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鬼汲人,伤人利鬼,曹玉婵都成了这样,更不用说那被上身的伍元华了,这么久了,神仙来了也难救。
曹玉婵默默转过了身,大抵在消化这个消息,那少年人却冷笑了一声。
鹞子哥照着他后脑勺上就来了一巴掌:“你爹都要没了,你冷笑个什么劲儿!”
“我没这个爹!”
少年撇嘴道:“以前还能喊他一声爹,现在我连他一声爹都不想喊,他不配!”
“住嘴!”
曹玉婵回身呵斥道:“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爸,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回屋去!”
少年一梗脖子,正要顶嘴两句,可想到自家母亲的状况,怒气冲冲的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