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船就不知道老秦人是如何的孱弱,除了嬴渠梁特别调拨的艨煌上还算有些经过训练的水手,前后拥护的两艘大翼上倒有多一半是旱鸭子。船队并入渭水,还未行到阴晋,这些人就已经吐得稀里哗啦,而且武功越高,吐得越凶;桑娃子和跳蚤更是发挥了高手风采,一张口就能喷出一丈多远,水面上凭空多了些黄白之物,空气中都是浓浓的胃液酸气。
这也难怪,历史上老秦唯一一次大量动用舟船就是赈济晋国的‘泛舟之役’了,可那用的都是装满了粮食的民船,像老秦这种内陆国家几时建立过水师?莫老秦了,就是魏国这样的强国也是将国力用于魏武卒的建设上,几时听庞涓要做水军都督了?
算起来自吴越争霸之后,就连齐国越国这样的沿海国家也几乎停下了水师建设;中原争霸始终还是要靠陆上军队,有几只船队供君主去海上看看日出幻想一下传中的神山就好了,谁还会花费大力气搞水师?水上人才严重缺乏啊......
白栋感觉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就算越女门和归未大夫他们接到自己的书信后便开始选拔水军,以现在越国的国力怕是也要一段时间才成,关键是缺乏水上的将才;梁山伯的宋公明手下还有阮家兄弟和张横张顺这票水中龙呢,自己有什么?白发苍苍的子与老头是很认真也很执着,可他水上的功夫怕是还有些不够,日后要长期来往海上运输日本‘猴子’。没有个可靠的人可是不成啊。
搜索枯肠地回忆历史人物。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个时代有什么水上的大才。白栋还真是有些苦恼。就算有了经纬度的测量方法有了自己描绘出的海图和设计的海船还是不够啊......子与老头有哥伦布一般的执妄,手下却没有西班牙那票疯狂的水手啊,难道只能让大海来锻炼他们麽?
“夫君,我算出来了!”
跳蚤一跳就跳到白栋面前,微红的脸蛋儿上写满了得意。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这些天下来她渐渐熟悉了水上的颠簸,已经从一天十几吐进化成了一天一吐;习惯呕吐的日子真是好啊,她终于有时间学习夫君提出的经维度测量方法了。刚才还再撅着屁股测量木尺的影子,结合水银种给出的时间刻度,按照计算公式算了好半天,以她的功夫底子,居然蹲得屁股发酸,这才勉强得出了一个答案。哼哼,好叫苦酒姐姐和赢姝妹子看看清楚,我跳蚤认真起来也不比旁人差得!
最先学会测量经纬度的是苦酒,送别众人时,苦酒可没少在跳蚤和赢姝面前显摆过。赢姝会怕这个?虽性子鲁直洒脱了一些。还有些不良的嗜好,好歹也是个贵族出身。当年在骊姜肚子里可就是接受过周式胎教的,憋了半天下来,她也就掌握了这种后世初中生都能迅速掌握的测量方法。
不过上帝是公平的,换到桑娃子和跳蚤身上可就不同了,两位大高手面对如此‘复杂’的算术题压根儿就找不到北,拉着无颛请教了几次还是不得其法,桑娃子一赌气放弃了,老子不是在白家庄就是在书院,最多也就是跟平安郎四处走走,学这种没用的东西做什么?跳蚤却是赌上了气,这些天每天撅着屁股蹲在那里计算,白栋总感觉她屁股都大了一圈儿,好像一个熟透了的大桃子......
听着跳蚤兴奋地报出一串数字,白栋微微叹口气,还是错了。只是不忍心打击她,只好头笑道:“我家的跳蚤真是聪明,对了!”
“真的对了?”跳蚤欢呼一声,就要借势跃入夫君怀中撒个娇,忽听前方‘砰’的一声巨响,就听船上有人叫道:“不好!怕是前面的大翼撞上了水下暗礁!”
水下暗礁?这只是渭水而已,又不是大海,船在水道中心处行驶,哪里来得暗礁?白栋搂住跳蚤的纤腰道:“我们去看看。”
这段河道刚好处于渑池与武遂之间,这个月还是魏国的属地,下个月可能就归了韩国,算是个典型的三不管地区,而且水道颇为狭窄,白栋和赢姝所在的艨煌只能在河道中心处行驶,稍稍偏离就可能会搁浅。此刻为艨煌开路的那艘大翼已经停在了河心不动,站在艨煌的三层楼台上看去,只见大翼前方隐隐横了一条铁索,索上还缠绕了无数伪装水草,恰好这段河道又起了水雾,若不是船身撞上了铁索,怕是还不能发现。
“这里居然有水盗?”
白栋暗叫奇怪,魏国本来就不注重水师建设,如今更是在对赵国用兵,这里出了水盗本来也不算什么怪事,而且这个时代的山匪水盗多如牛毛,白家商社都不知跟这些家伙打了多少仗,只是自己和赢姝乘坐的这艘艨煌可是嬴渠梁的‘君舟’,前后还有可载兵两百的两艘大翼保护,水盗居然还敢下手,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听一阵阵敲击竹牌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从两岸芦苇丛中荡出了十几条船,船都不大,每船上也就是二十多个人,一个个破衣烂衫,手中拿着破戈头断剑长方形的竹片牌子......那竹牌看着像是盾牌的味道,就是有些不伦不类,这些水匪一面敲击着竹牌,一面放声高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艘大翼啊,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长途漫漫啊,何不停放,金珠美玉,我意所取,船上佳人啊,且放戈仗......’
他娘的,果然是水匪!
白栋算是听明白了,这帮水匪走得还是诗经的路子,只是改了些词。意思是我们看上你们的船了。放下武器缴枪不杀好东西都拿出来吧!抢劫还要唱歌。这居然还是帮雅贼,而且还是胆大包天的贼,驾了十几条船就敢来抢高达三层的楼船,这也太张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