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只摇头不答,仇不遂压低声音,“那我先告诉音音一个秘密好不好?”
仇希音顿时瞪大眼睛,“什么秘密?”
仇不遂摆手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将声音压得更低,“我有一次偶然听到父亲和母亲争论,父亲要母亲多管束四妹妹,免得长大后性子不讨公婆喜欢,难以在夫家立足——”
仇不遂顿住声音,仇希音下意识屏住呼吸,这也是上辈子她最疑惑的地方,谢氏知书达礼,性子沉静的近乎冷漠,怎么会容忍自己最疼的仇不恃成了一个不学无术,没有城府,遇事只会咋咋呼呼,被人骗得团团转的废物?
就算是疼爱,这份疼爱也嫌太过了些,或者说太盲目了些,而谢氏,很明显,绝不会是那种只会盲目宠爱子女的人。
仇不遂满意一笑,“音音,我们要不要换一下秘密?”
仇希音一捏拳头,“那你先说”。
仇不遂似乎对她十分有把握,倒也没在谁先说的问题上纠缠,继续道,“你也知道的,母亲对四妹妹实在是纵容的太过了,连祖母都不敢多约束。
全家人,只有四妹妹能毫无忌惮的高声喧哗,又跑又跳,想去哪玩就去玩,读书女红想学就学,不愿意学就算了,母亲从来不强求,不要说是你,就是我,有时候也是嫉妒的”。
她说到这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落寞起来,仇不遂不像仇希音,她从小在谢氏身边长大,谢氏的冷漠于她想必更是一种极致的伤害吧?
仇希音曾经体会到的那种面对谢氏的忐忑,不安,不知所措,那种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以致被自己亲生母亲这般冷漠对待的惶恐,疑惑,自我怀疑,想必她也体会到过吧?特别是在拥有所有特权的仇不恃的映衬下。
仇希音安抚握住她的手,仇不遂恍然一笑,“在我十二岁那一年,那也是一个夏天的午后,早晨,我因为书没背好被先生罚站了一上午。母亲得知后,又罚我一天不许吃东西。
那时候四妹妹已经五岁了,学字也学了有一年时间了,前一天先生布置了她写五张大字,她一个字也没写,先生却没有罚她,母亲更是连呵斥一句都没有。
我突然就觉得很委屈,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家了!我要去找表——要去找外祖父!
我凭着一股子气,偷偷避开了伺候的人,挑着小路到了垂花门,到了那,我就意识到了,我根本不可能避开守门婆子的眼目,更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到谢家弄去”。
仇不遂说到这苦笑了一声,“只我却也不想回去,就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当时我没想太多,只想在那里躲着,不想看到任何人”。
仇希音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这样的,不想看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躲着的时候,她上辈子也曾经历过无数次,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拜谢氏和仇老太太所赐。
仇不遂朝她摇头苦笑,“后来,府里就热闹起来了,我知道他们是在找我,那时候我才后怕起来,怕母亲找到我后,更加严厉的罚我,更加躲着不敢出来了。
快天黑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终于搜到了我藏身的地方,本来我以为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不想他们在离我不远处竟然站住了,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