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淡淡道,“没什么大事,世子从小与四妹妹亲近,如今四妹妹病重,世子来得却少,总叫人非议薄情,世子还是寻个机会出京公干的好”。
萧博采更紧张了,本就因为天热而薄红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听不懂三姑娘的意思”。
仇希音立住脚步,紧紧盯着他,“世子听不懂没有关系,照做就好”。
萧博采额头的汗珠聚成流滑落眼角,他伸胳膊擦了擦,趁机低下头去。
仇希音再次开口,“世子,你向我保证,一定会照做”。
萧博采本来就有些怕她,被她这么咄咄逼迫,心虚心慌下胡乱点了点头,落荒而逃。
仇希音俯身行礼,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方开口道,“遣十九去盯着,看萧世子回府后有没有动静”。
萧博采只要一动,淮安王妃定然能发觉异常,肯定能护住他,若是他不动,她只有直接去提醒淮安王妃了……
……
……
萧博采是趁着午间休息来的仇府,从仇府回宫后依旧去当值,仇希音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他怎么想都觉得仇希音是知道了他和仇不恃的计划,是在提醒他出京避嫌!
仇希音既然能发现,仇正深呢,太子呢,还有没有其他人发现?
恃姐儿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一旦事情暴露,他倒无所谓,皇上总不可能杀了他,恃姐儿可就要身败名裂了!
他一整个下午都神思不属,一会想着事情暴露后的可怕下场,一会想着到底要不要听从仇希音的建议出京,正心烦意乱间竟见萧寅双眼通红气势汹汹朝他来了!
他一惊,几乎吓得转身就逃,又猛地反应过来,忙低下头去,和同袍们一起俯身行礼。
片刻的功夫,萧寅就到了跟前,猛地将一块玉佩砸到萧博采脸上,怒吼,“萧博采,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本太子抓起来!”
萧寅面色通红,双目怒睁,鼻孔快速地翕合着,让原本白皙俊俏的脸显得十分狰狞,他的怒气真实而真切。
刚刚得知仇不恃与萧博采私相授受,演出这一场戏来逃过与他的婚约,他气得几乎打碎了寝宫中所有的东西,仇不恃送给他的古卷珍本更是被他撕得粉碎!
如果不是他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根本忍不了这些天的时间,也绝对会将萧博采和仇不恃活活打死,亲手!
这对奸/夫***!
不亲手活活折磨死他们消不了他心头之恨!
萧博采本就心虚,被萧寅这么一砸一吼,愣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倒是他身边的同袍眼疾手快,将那块玉佩接住了,玉佩上浮雕的五爪金龙活灵活现,一看就是皇家之物。
领头的左郎将忙打圆场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寅吼得更大声了,“没有什么误会!他萧博采狗胆包天,与本太子的太子妃有了私情,私定终身!那块玉佩就是他们的信物!他竟还敢唆使太子妃装病以逃过与本太子的婚约!”
萧寅说着通红的双眼从萧博采身上挪到左郎将脸上,一字一顿,“还不将他拿下,请父皇处置!”
左郎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事,浑身冷汗都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命属下去拿萧博采。
他们此时正巡视到尚书台附近,这番动静闹出来,尚书阁老们都奔了出来,萧寅免不得又哽咽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在诸位头发胡子花白的尚书阁老们显得格外年轻英俊的仇正深大惊道,“不可能!恃姐儿绝不可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来!”
“不可能?不可能!”
萧寅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我也觉得不可能!一个是我从小就定下亲事的未婚妻,一个是我嫡亲的堂弟!我也觉得不可能!仇尚书不妨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好女儿!这块玉佩可是她亲手交给我的!”
萧寅的模样太过惨烈悲痛,仇正深一时竟是反驳不了,李首辅大声道,“事情到底如何,还需到圣上面前做个了断,来人,去禀告皇上,将萧世子押到御书房听候发落”。
……
……
宁慎之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消息,他沉思了一会方吩咐道,“我写封信,让允风送去给仇三姑娘,备马,我亲自去淮安王府走一趟”。
允文应声快步离去,允和嘟囔道,“郡王,传大夫吩咐了,这药浴要泡够一个时辰才有效果”。
“回来再重新泡”。
宁慎之伸手接过浴巾,“你出去吧,不用你伺候了”。
仇希音对仇不恃态度如何,他不太清楚,只萧博采,仇希音定是想要保住的,别人的一点点恩惠,她从来都看得清清楚楚,记得牢牢固固,却从来看不到他对她的好……
……
……
仇希音听了允风的话,大惊失色,虽然她迟早会揭穿仇不恃的“痨病”,叫萧寅和仇不恃这对前世的“恩爱帝后”反目成仇,却从来没打算将萧博采牵扯进去!
她忙吩咐换衣裳,直奔抱朴院而去。
谢氏正在弹琴,听了仇希音的话,琴弦发出刺耳的嗡鸣声,一连断了三根。
谢嬷嬷惊呼,“夫人你的手!”
谢氏随意用帕子擦了擦指腹的血珠,起身往外走去,仇希音连忙跟上。
谢氏步子跨得不大,速度却很快,仇希音跟得气喘吁吁,很快就到了仇不恃的院子。
仇不恃院子里一片寂静,目力所及之处没有半个人影,只那两只蓝孔雀踱来踱去地觅着食,萧博采送她的那只白色哈巴狗吐着舌头守在房门口,见她们来了,汪汪叫了起来。
谢氏不耐烦将它踢到一边,它根本不敢反抗,低低呜咽般哼唧着缩到了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