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不能用的,在天下这盘大棋面前,先帝和我都是棋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登基改国号?为何要杀伐世家,让人人惧我憎我?”圣帝俯视着贾东风,冷笑一声道。
“就因为你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要让我继位……”贾东风全身一震,嘴唇轻轻颤动起来,突然想起许就是小时候的童言无忌,才有了自己的今天:
“母后,为什么我们女子不能为官呀?”
“母后,等我长大了,我要辅佐皇兄,我还要开女子恩科,让天下女子与男子一般,堂堂正正站在这朝堂之上,一起匡扶我大唐大好河山!”
……
圣帝的面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似是也忆起当年贾东风的豪言壮语,颔首微笑道:
“不错,你没有辜负我,就算当了皇太女,也没有贸贸然推进什么女子恩科。
你领会了我送面首给你的含义,他们被我打入一个男人最不堪的境地,却会感激你的知遇之恩,从这天下的微末之地开始新生,对你和你所属的江山死心塌地,鞠躬尽瘁。
你尽可以选拔可用之才,替代这朝中的老朽无能、欺世盗名之辈。
在我百年之后,你再光复先帝的国号,到时朝野上下都会视你为明君,谁还会在意你的女儿身?
这片江山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
千百世的君主,能有多少人得到这样多的人心,你再趁着这样的局面,借助傅欢情,一举攻下北魏和大齐,届时四海升平,江山无恙,这不是你自小的希望吗?”
圣帝语重心长,继续循循善诱:
“但如今家国尚不得安宁,你怎有心思论及儿女私情?况且人心易变,你可有操纵人心的本事?东风,杀了甄连城,这或许是你最后的机会。”
贾东风幽幽叹息,垂目摇头,豁然跪下去道:“母亲,你废了我吧!”
窗外月色朦胧,星辰蒙灰,似是甄连城千万筹算终漏一环的心绪。
贾东风回来了。
不仅回来,而且完好无缺地带回了萧恒远,破坏了自己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甄连城心中烦闷,忍不住捡起床边的紫竹洞箫,披衣起身,临窗吹箫。他心绪不宁,索性闭目运气,试图吹奏一曲,畅舒胸臆。
然而甫一运气,他便发现了异样——萧中有异物。
他用小指慢慢抠出,发现是一团小小的白绫,展开白绫,竟是一封贾东风的遗书,只是简单写了九个字:“无须甄连城聂锋殉葬。”白绫的下方,是熟悉娟秀的落款“贾东风”,还慎重盖上了皇太女的玺印。
心中那层覆着的千年冰雪,突然如被重锤狠狠敲击,裂出了好大一块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