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有为转过身,对着叶南风行了一礼,快步走进了密道,转眼便消失不见。
夜色正浓,夏蝉的嘶叫已经有气无力,眼看着肃杀的秋天就要到了。
“陛下,已经子时了,若再不休息,您的身子……”苏挽心捧着一碗温热的参汤,立在御案前苦苦劝道。
贾漪扔下手中的笔,按了按额角:“圈禁……哼,倒让她躲了清闲。”
苏挽心笑道:“可不是,往日里皇太女协理国事批阅奏折,陛下也可松快些,身子也不必劳损得这样厉害……”
贾漪抬起头,目光陡然冷了下来,脸上又挂上了那令人胆寒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以为人人憎她恶她,没想到还有人念着她的好……”
苏挽心立刻将手上的参汤搁在御案上,俯首跪拜道:“老奴不敢,老奴一心只记挂着陛下的圣体安康!”
贾漪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你起来吧!”随即又端起桌子上的那碗参汤,徐徐饮了下去:“库里还有多少百年人参?”
苏挽心低下头轻声道:“还有不到五十株,应该可以用到谷雨后,到那时,便又可以开山采参了……”
“百年人参可遇而不可求,只怕我这身子,拖不过明年了。”贾漪低下头,眉眼间难得一丝脆弱和倦色,“身为储君却任性妄为,如此不省心,叫我如何放心将这万里江山托付……”
“陛下福寿万年!”苏挽心心中一震,双手伏地再拜倒道。
“起来吧!”贾漪叹了口气,“朕也乏了,把剩下的折子送到重华宫去,让她在上朝前全部批完。记住,务必要避人耳目。”
“是!”苏挽心立起身,小心翼翼地收拾了桌子上剩余的几十本折子,麻利地装到一个箱笼中,穿上一件墨色的斗笠,提了一盏普通的八角宫灯,快步走出了仁德宫。
贾东风批完最后一本折子,慎重将所有的折子装进箱笼,又立起身来,双手提了箱笼递给一旁肃立的苏挽心:“有劳苏姑姑。”
苏挽心接过箱笼,欠了欠身:“不敢。”随即又趁着夜色离去。
贾东风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是个月明星稀的清冷夜晚,夜风微凉,意味着肃杀的秋天就要到了,与秋天一起到来的,还有刚刚那个箱笼里一本来自大齐的国书:大齐新皇,求娶大周宗室女。
贾东风的唇角勾了勾,大唐叶氏子息艰难,先帝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大都和亲去了,贾氏,更是被圣帝视为外戚,常年拒于朝堂之外,所以,大齐这弯弯绕的宗室女,便指的是自己。